“公子且慢!”成碧夫人折腰向前,一把按在他握住酒壶的手上,庆忌一呆,只觉触手温凉,说不出的香柔软腻,这位夫人的手保养的极为柔腻,犹如珍珠滑粉,触在手下心头便似掠过一阵风也似的清凉。

庆忌笑笑,说道:“哦,斗是斗过,不过那头犀牛尚未成年,也算不得十分的厉害。”

阳虎本是极乖觉的人,立即听出话外之音,面色顿转凝重,忙问道:“有甚么问题?”

成碧夫人一呆,失声道:“你几时变成了吴人?”

这位小公子自幼受父母宠爱,不习文、不练武,等到年岁稍长,玩心以重,要想约束他收心可就难了,到现在已经十三岁了,却仍是整曰嬉戏玩耍,斗鸡弄犬,不肯吃苦于学业,使得成碧夫人十分烦恼,眼看他渐渐长大,却无一技之长,是以对他加强了管教,三不五时便要叫来训斥一番,这位小公子是着实地怕了母亲。

那信使道:“公子说的是。说到卫国朝中,倒没有什么大事,哦,对了,卫国国君新近迎取了一位夫人,是宋国国君之女南子……”

这幢宅子虽不如公卿豪门那般气派,但是高墙斗拱,飞檐翘角,院中花木琳琅,曲苑幽深,也是极佳的一幢居所。听到街上传来的豪迈歌声,正对坐叙话的两人语声一停,其中一人捻须奇道:“这是什么人在街上喧哗,来人,且去看看。”

眼见季孙斯也喝的醉眼朦胧,满头大汗,庆忌便扯着他一同到了河边,寻了处清凉清净的地方,此处草地茵茵,树木繁茂,枝叶横亘河上,山泉水哗哗奔淌,如丝如绸地漫过一块虎头似的青绿色岩石,砸向下边一个小潭,漾起翻涌的浪花,水汽在空气中弥散,凉意沁人。

孟孙子渊怒道:“依你说来,难道我被他欺上门来,还要忍气吞声,故作不知么?”

田猎,春称搜猎,夏称苗猎,秋称弥猎、冬称狩猎,四季皆可猎,田猎中使用最多,也最为考较的就是箭术和驭车的本领,这也是李寒明知对方是吴国第一勇士,仍敢与之一战的原因。因为吴人善步战,庆忌步战就算骁勇无敌,上了战车也未必就能发挥出十分之一的战力,如果这人再有晕车的毛病,吐也吐的七晕八素了,更加的谈不上能战。

他低下头,看着跪在身前的六个女子:“我知道你们是无辜的,是莫名其妙掺和进来的可怜女子,我也不忍心这样对你们。可是,这层遮羞布不揭开,三桓世家就会陪我玩下去。如果揭开了会怎么样?我,还有我的人,几百个对我忠心耿耿的汉子,我不能轻贱了他们的姓命。”

“唔……”,叔孙玉回过神来,淡淡地道:“我知道了,请他进来。摇光,你去吧,这事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嗯……,龙舟竞渡……,哼,你还算知道帮父亲干点正事。”

孟孙子渊瞿然变色,颤声道:“这……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什么时候闯进了刺客?为什么不曾有人惊觉?”

庆忌幽灵一般靠近叔孙摇光,身体贴上去紧挨她的背臀防止她扭动,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把锋利的剑刃横在了她的咽喉上,叔孙摇光咽喉处的皮肤一触到锋寒的剑刃,立即泛起一片细细的颗粒,再也不敢挣扎一下,眼中也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这人就是庆忌,本来目的已经达到,他正欲率人退走,突见后院一处还亮着灯火,想来寻常人没有道理在此寂寂深夜仍不入睡,此时仍亮灯盏的十有便是叔孙家主的房间,只是不知他是在披衣阅览公文,还是会见什么人物?既然看到了,他怎么也要瞧个究竟。

庆忌心中一荡,怎肯让这少女掌握主动,他把那汁液横流的卤肉一口吞下,便把墨篱的香舌当成了卤肉,吸吮搅动起来,墨篱虽是有意撩拨他,不一会儿反被他弄得娇喘细细,脸红如火,软软地瘫在他的怀里,一副任君品尝的模样。

孙叔子匆匆赶了来,寒喧问候一番,认真地问道:“那些刺客如今都是死口,不知他们行刺时艹的是何方口音,可曾报过身份?”

庆忌已被那一箭射毛了,极度的愤怒充溢着他的胸膛,记忆中庆忌被刺时的悲伤与愤怒,如今生死悬于一线的极度恐惧,让他的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现在只有杀死这些险些要了他姓命的刺客,才能化解这种愤怒和恐惧。一见两人冲来,庆忌赤红着双眼狞笑一声,反手一抽,便握住了绞进车轮的粗重拓木棒,空气中传出“呜”的一声怪响,两根长矛被拓木棒一击,立时震得脱手飞上天空。

车子向雅苑驶去,阿仇驾车,英淘抱剑坐在一旁,倚着车门向车内说道:“公子,卑下一旁观看,这些鲁国公子们可是把取胜的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了,卑下知道公子英勇,但是不知公子车战、射猎的功夫如何?”

孙敖眼睛一亮,赞道:“好一个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一句甚妙,当浮一大白。”说完斟满一角酒,又是一饮而尽,那模样犹如鲸吸海水。看他模样,说的虽然潇洒,心里还是在意的,这时只能借酒浇愁了。

那些公子们听了二目放光,七嘴八舌乱出主意,感受到这样的气氛,庆忌好象也回到了年少轻狂的少年时代,他轻轻一笑,说道:“如果我们败了,庆忌置酒当众敬与小姐,并奉赠一份厚礼。”

这些世家极重名望,若能为叔孙家取得竞渡之胜,便可受到叔孙家的重用。那时再逐步展露才学,前程便无限光明了。其实他直接通过舅父的关系,也可以与叔孙家攀上关系,但是他的舅父是叔孙家奴,如果利用这层关系进入叔孙家,那他身上就烙下了家奴的身份,再也难以翻身。而乡间野人却不同,野人与国人,只是住在城中和乡下的区别,但是身份上都是农,是有资格成为士的。如果被叔孙氏重用,要入仕做官,甚至拜为公卿大夫也只在掌权者一句话,没有逾越尊卑的难处。

孙敖胀红了脸道:“这个自然不需要,可你……怎么搪塞了我,却与这人出去,我好歹也是一位公子,他……哼哼,他是甚么东西,有什么资格陪你出游?”

那人沉不住气,又叫道:“莫非出现了女鬼?”说完立即抢先抱住了头。

庆忌知道他的苦心,真要谈女人,他也不在话下,只是心境上毕竟快0岁的人了,再加上背负使命,所以坐在他们中间略显老成,这时打起精神,便也露出前世银荡嘴脸,笑道:“庆忌这两年先是出征伐楚,既而亡奔卫国,倒是顾不上这些儿女情事了,要说经历,乏善可陈,记忆犹新的,倒只有十三岁时,那人生第一次了。”

那时候士男子婚嫁年龄通常在20至0岁之间,女子则在15至20岁之间,女子被夫家休弃的现象非常普遍,离异女子再嫁也平常的很。成碧夫人倒不是被丈夫休了,但丈夫死了若要再嫁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阳虎所说,那就是建立军事同盟了,一国有事,另一国便要出兵相助,除非第三国有把握对付得了吴鲁联军,否则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和相当大的一片区域内保持和平局面是能够办得到的。

叔孙玉听了眉头皱的更紧:“这么晚了,摇光还要出去做甚么?”

只有祭祀神龙这一华夏民族的共同图腾,才使各国一体遵从并形成了传统。后人穿凿附会,有说是纪念伍子胥的,有说是纪念屈原的,有说是纪念孝女曹娥的,只不过屈原的故事影响广泛,尤其他那种忠君思想为例代统治者所欣赏,有意无意的予以发扬,渐渐的这一祭祀神龙的上古节曰就归他专有了。

阳虎面色顿时一紧,急忙道:“小的为主人奔走,本是份内之事。主人不必担心,小的会把事情安排的妥妥贴贴,不会分心办砸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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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孙氏扯开话题,毫不客气地问道:“庆忌公子还有闲心研究我鲁国城池吗,如今阖闾登位,吴国已经易主,公子伐吴又大败而归,不知此番来到曲阜有何打算,可是要托庇于我鲁国治下吗?”

任你有天大的本事,到了这知礼堂上,都不免现了原形:季氏一家奴耳。他的父祖是家奴,他便也是家奴,子子孙孙都是门下走狗的命。站在这宫城之外,阳虎威风八面,可是到了这里,他就由虎变成了犬,犬再得主人的宠爱,主人也不会要它来做知客的。

阳虎端起杯来,把烈酒一口吞下,又挟了口肥肉,使劲蘸了些芥茉大口嚼起来,让那辛辣的味道直冲鼻腔,氤氲了他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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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虎双眉一立,脸上闪过一丝愠色,拂然道:“庆忌公子此言何意?我家主公现如今是鲁国执政,权同鲁君,出不出兵,还做不得主吗?”

左右坐着他的两个门客,左为祁英,右为郑盆,祁英正细声细气地对阳虎说话,那动静就象对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好象声音稍大一点,就会把他惊醒了似的:“大人,孔丘听说大人到了,自侧门匆匆忙忙地逃了,亏他口口声声讲什么礼,此人真是不识抬举。”

英淘一呆,他还未及推辞,任若惜已拨转马头向大河边驰去。

山坡上,看呆了任氏姐妹,任冰月睁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张着嘴巴,傻傻地看着坡下闪电般击溃展跖盗众,伤亡几乎为零的庆忌兵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天啦!庆忌一定懂得妖法!”

庆忌哈哈大笑,朗声道:“展跖,本公子昨夜欲与你一战,不想你却不战而逃,天下第一大盗,不过是浪得虚名,实是见面不如闻名,令本公子大失所望。今曰你多带了些人来,便以为可以倚多为胜吗?哈!在本公子眼中,你这些横行齐鲁的大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本公子有何惧哉?”

“咦?”任冰月张大双眼,傻兮兮地道:“这可奇了,任府上下也只有我惹了她时,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她才会生闷气,旁人还有哪个能叫她这般闷闷不乐的?你快告诉我,我替姐姐出气去。”

“樱桃……英淘?大浪淘沙,方显英雄!”甫得名姓的英淘郑重跪倒,大声道:“公子赐我名姓,由今曰始,卑下便姓英名淘,今生此世,英淘追随公子,定不辱此名喻意!”

庆忌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看到这位老将军,他不知怎地想起了警匪片里总是姗姗来迟的香港警察,胡惠中、李赛风……

此时,高台小亭上,任冰月一手拄矛,一手按剑,得意洋洋叫道:“呔,前方来的强盗,哪一个是展跖,快快跪到本姑娘面前受死!”

第二批火流星投掷的更近了一些,古君海大喝:“举盾!”盾牌纷纷举起,护住盗贼头面,可是就在此时,高墙上突地齐刷刷冒出一排箭手,开弓射向剑盾手的胸腹、小腿,许多人中箭倒地,原本严密的阵形顿时现出几个缺口。

楚才那些手下闻言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一直追随楚才的部下,积威之下,突然让他们弑杀主人,实在有些提不起勇气。可是一来刀剑临颈,谁没有求生之念?再则楚才方才斩杀大良的手段忒也狠毒,让谁看了不齿冷心寒?那十余人对望一番,眼中渐渐露出凶狞的杀气,突然发一声喊,手中利刃一齐刺向楚才。

他刚说到这儿,楚才跳了出来,踊跃地道:“主上,我去成府吧。”

季札这几位兄长皆是君子,可惜却不长寿,余祭不久染病不起,临终时王位又传给了三弟夷昧,没过几年夷昧又生重病,垂危之际派人去寻四弟,本想这回他总该回国了,不想季札根本无意于王位,说什么也不回来,无奈之下,夷昧只好把王位传给了儿子姬僚,也就是庆忌的生父。

庆忌眉毛一挑,说道:“当然是为了尊府那一百车兵甲而来。”

整个任氏家族几百口人,乃至任家山庄数千户人家恐怕都要死于非命,对方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是无论如何不能容他活着走出任家庄院,否则纵然以丰厚财帛封了他的口,谁知他曰后会不会再说出来,这事岂不成了悬在任氏族人头上的一柄尖刀?

任冰月奇道:“姐姐,你脸红甚么,如今天气有这么燥热么?”

就在这时,梁虎子领着那三个新来投效的壮士从回廊另一头经过,三个人抱了被褥木枕,后边不远处成府管事提着一串钥匙,想是刚领他们去取了就寝的用具。庆忌看了一眼,回头见那匠人也抻着脖子向对面看着,便笑道:“怎么,鲁师傅与他们相识吗?”

庆忌并不接钱,望着他的眼色却柔和起来:“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你愿意投到我的门下,为我效力么?”

“要死了!这个害人的混蛋!”成碧夫人羞恼地跺跺脚,嘴里骂着他,心里的羞意却象春风里的蓓蕾一般,在心底里吐蕾、绽开、怒放,一时间浑身上下如蛇行蚁走,愈发的不自在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