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头顿了一顿,仔细打量了方翔半天,微微摇头,“我瞅你眉清目秀的,也不像是养过野鸭子的主儿。照我说啊,如果你真想买,还是少买点,买个百十只,回家养着看。等真个能赚钱,你来年再花大钱多买。”

春种子站原本是国营种子站,前些年在国家规定下,农业部门跟种子站分离,春种子站作为一个企业独立存在。

周龙临去这一瞥,寓意复杂,好似是威胁,是警告,又像是糅杂着淡淡嘉许的怒shubaojie意盎然。

事不宜迟,王守仁与刘正午安排手下开始取样品烹饪,很快,清炒的、凉拌的、煮汤的、搭配海鲜的,各式各样以西兰花为主体的菜肴摆满了一桌子。

坐在地头上休息的时候,魏老头望着空荡荡的十亩地,缓缓的道:“玉娃,你真的不打算种麦子了?你可得考虑清楚,再过几天,秋耕的好时段就过去了。”

因为卖力的搓玉米,方翔跟铃铛的手掌都变得红肿一片,望着自己跟铃铛这一大一小好似熊掌似的胖手,方翔不禁感慨万千,“好家伙,这才是粒粒皆辛苦的真正含义哪。”

晨曦时分,庄稼地里到处是人头攒动。

在鱼汤熬的白如牛奶的时候,放入西兰花同煮,碧玉般的西兰花入锅,与雪白鱼汤相映成趣。待煮到鱼花同熟,盛入汤盆中,只见白的雪白、绿的碧翠,光看颜色就让人心动,更别说那鱼汤香气四溢,透着一股子让人迷醉的鲜味儿。

时值晌午,宁远村的乡亲们围着越野车看了一会儿热闹,也就各自回家用饭,顺便拉走了那些围着车子恋恋不舍的孩子们。

方翔叹口气,将铃铛抱在怀中,柔声道:“是啊,刘大叔是这样想的,可是他不知道,瓶子草能消灭虫子,完全是太岁的功劳。没有太岁的瓶子草,根本不可能解决西兰花的虫害问题。我是走了狗屎运,捡到太岁这个宝贝,可即便这样,要想致富恐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不用说使得全村都富裕起来,唉。”

刘大壮颓然叹气,欲言又止,方翔侧耳聆听,当听到使唤农药拼命除虫这一段,也大致猜到了后面的结局,心中不由的一黯,果然刘大壮没精打采的道:“可结果呢,西兰花收成的时候,那城里人也来了,还带着一个戴眼镜的斯文人。结果一验,说咱们这里的西兰花农药标,是次品,只肯出两块五的价钱。原先说的可是四块哪,要是两块五,咱这三个多月的功夫,可就白费了。可那城里人说什么不肯加钱。”

……

‘叮当当’‘叮当当’,清脆的铃声由远及近,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到方翔面前,就像是一朵蓝色的云朵。

互惠互利、一种共生现象?哈,难不成这谜题就这么简单的被自己破解了,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倒是捡到宝贝了。

以上是书本中的记载,可照着方翔的观察:这些捕蝇草的实际表现,远远出了书本的描述,很多时候,诱捕夹十几分钟就能重新打开,而方翔也观察过,夹子中只剩下动物的残骸,而动物的身体的确被消化殆尽了。

铃铛笑嘻嘻的摇晃着方翔的手,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一副讨好卖乖的可爱架势,那慧黠的眼神,更好像是行窃成功的小狐狸似的,说不出的得意样样。

枪声呼啸,爆炸声如雷鸣而起!

刘大壮捏尖了嗓子,学着武镇长的口气,细声细气的道:“你们先把经济搞上去,让农民得到实惠嘛。别一天到晚总想着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我们党员,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啊,这才是人民的好干部好公仆嘛…”

方翔的祖屋蚊子也很多,那池塘内茂盛的水草成了蚊子滋生的天堂。方翔被蚊子搞得不胜其烦,就想琢磨个一劳永逸的方法,顺便也把这宁远村的卫生条件也改善改善。

魏老头起身,方翔忙扶住他,魏老头年纪虽大,步履间却是异常矫健,一老一少迎着夕阳,缓缓走向村里。

方翔在炕头和衣而睡,这几天他真是累坏了,仅有十日龄的小野鸭既怕冷怕热,又怕潮湿。如果育雏舍地面冷湿,雏鸭们就会挤压在一起取暖避湿,方翔知道,雏鸭归堆,体弱的很容易压死或被闷死。为了防止这个情形生,方翔在育雏室内装了温度计与湿度计,并且设了简易的报警装置,一旦温度或湿度即将到达危险临界点,警铃就会大作,方翔立马起来调整温度湿度,驱散归堆的野鸭。

方翔也定好了闹钟,夜间每隔两个小时起来巡逻一次,加点燃煤,保证育雏室温度与干燥程度。

蓦的,一阵大力的推搡,惊醒了迷迷糊糊的方翔。

方翔费力的睁开惺忪睡眼,只见铃铛的小脸上写满了焦灼,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瞪的滚瓜溜圆,自然流露出几分惊惧的色彩。

方翔登时警醒起来,睡意全消,用力晃晃浑浑噩噩的脑袋,驱除睡意后,耳畔却是传来‘哇嘎嘎’的声音,这是小野鸭受惊时出的独有声响。

‘出什么事了?’野鸭群的声响异常急躁,方翔心头狂跳,猛的起身跑出卧室,打开育雏室的房门。

‘啪’,方翔随手打开了育雏室的日光灯。雪白的灯光映照下,方翔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屋内十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在肆无忌惮的穿梭横行,伴随着咯咯吱吱的渗人叫声,定睛一看,居然是贼眉贼眼丑陋无比的老鼠。小野鸭受到惊吓,一个个张皇失措的蜷缩在墙角,拥挤在一起,你压着我、我压着你,成了一个大球。而空荡荡的地面上,有两只小野鸭的尸体,脖颈处血迹斑斑,几只老鼠凑在小野鸭尸体面前,‘吱吱吱’的奸笑着,其他的老鼠则对躲在墙角的小野鸭虎fuguodupro视眈眈,而日光灯骤然点亮,老鼠‘嗖嗖嗖’的四散逃逸,等方翔怒shubaojie吼着举起笤帚的时候,老鼠早已没了踪影。

“死老鼠,王八蛋!”

方翔怒shubaojie气冲冲的咒骂着,当他将挤在墙角的小野鸭轻轻驱散开,这才现这群受到惊吓挤在墙角的野鸭中,有三只已经死掉了,不知道是闷死的还是被踩死的。

“呜呜呜…”望着可怜的小野鸭的尸体,铃铛小脸上泪痕交错,抽泣个不停。方翔一边安慰着铃铛,一边阴沉着脸将小野鸭的尸体埋在外面。

第二天晚上,同样的情形开始上演。这次方翔有了心理准备,不敢睡沉,隔三岔五的起床,可巧碰到了又来作乱的老鼠,与闻声赶来的铃铛一起,一个拿笤帚,一个拿扫把,把老鼠撵得狼奔豕突。只是受了惊吓的小野鸭又挤压在一起,所幸现的及时,赶跑老鼠后的方翔及时将挤压成一团的小野鸭分开,这才没有小野鸭死掉。

老鼠们似乎决意要跟方翔斗上,第三天晚上,老鼠出动,方翔与铃铛赶走一批,过了一个小时,老鼠又卷土重来,方翔找到墙角的老鼠洞,用石头堵上后,过了一段时间,老鼠又在另外一个地方打洞,窜出来肆意捣乱。

好不容易挨到了早晨,受了一晚上惊吓的小野鸭,精神萎靡不振,方翔与铃铛更惨,跟老鼠斗了一晚上,一点觉没睡,两人的眼睛红通通的布满血丝,活像是一大一小两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