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英姿微拧下眉，接触上他的目光后便迅速抽回。
安如墨拧着眉，敛着星眸，四下里一扫，围观着的众人便作鸟兽散状，走廊里一片清静，只是各人的心里都不再波澜不惊了。
凯宴随即停在一处红绿灯前，安如墨放开方向盘，凑到英姿的面前，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有几分慵懒，又有几分只有英姿才察觉得到的危险，“我带上你还不够吗？”
走完一遍，导演喊：“cut。”
安如墨下意识地提起内线电话，刚要按下号码时，却又放下，径自起身，朝大门走去，他倒想看看这个专属秘书都在忙些什么。
“至于代言人？安氏可以培养出一代代的新星，而她们的未来并不能依靠在安氏的身上。聪明的人，会明白如何选择自己的未来。”
“魏小姐的名字听上去英气勃发啊。”范清扬斜睨一眼英姿身边正闭目养神的安如墨，继续闲闲地笑着。
不过是昨晚，两个人各自沉默着吹了半夜的海风。
“去吧，他把这当公事了。专属秘书嘛。”安如锦了然地透过车窗看一眼后面的车。
可为什么，她给自己的感觉越来越不对。
考点包罗万象，考题千奇百怪，让人觉得更像是在挑选一个海陆空全能特工，而非一个总经理秘书。这点与安氏一向的严谨肃穆完全不同。
“爸爸。”话一出口，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诚凯，介绍一下，这是飒爽，是这次西郊度假村的女代言人，是我的搭档，也是我正在追求的女人。”秦浩然说着话，手掌上下移动，轻抚着飒爽的腰线。
飒爽刚刚才平顺下去的呼吸又紧了起来，她咬着牙侧过脸瞪着秦浩然，他却不以为然，缓缓地说出这句话。
感觉到飒爽的目光，浩然回她一眼，温柔甜蜜，“亲爱的，没关系，趁着大家都在，让大家知道也好。”
飒爽倒吸口冷气，抬起眼来，一眼看到英姿一脸迷惑，安如墨的好整以暇，还有诚凯……
她忐忑地将目光转向诚凯站立的方向，他沉着脸，仍保持着刚才的站姿，一动不动，看得出，他在努力维持着他脸上的笑，可是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起来。
飒爽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她想拒绝，她想反驳，她想解释。
可是，她知道，自己有一百种解释，浩然就会有一百零一种方法让她臣伏。
她不愿让诚凯知道他们之间的太多纠缠，即便只是那么简单的几次……
是的，只是简单的几次，飒爽安慰着自己，可是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想到刚才在海边的一幕。
他长身玉立却萧索孤寂的背影。
他认真诚恳的话语。
他说，他喜欢上了自己。
飒爽的心跳开始快了起来，她看不清自己的心，在那一刻，什么都在离她远去。
她不知道该思考些什么，像是纷烦的头绪一般，杂乱无章，她只知道一点，她不想说话，她什么也不想说，她只想沉默。
诚凯的目光转向飒爽，他期待着她能反驳，她能拒绝，或者她能粗鲁地推开一直揽在她腰上的那支手。
可是，她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沉默中倒是安如墨开了口：“浩然，这回是真的吗？”
安如墨的这句话，一半是出于调侃，一半是出于认真的疑惑。
“是。”浩然回答得极快，他飞快地朝安如墨点下头，再转向诚凯，一脸挑衅，“我早上刚和康总谈妥，要力捧飒飒接替依丹的位置。如墨，你没什么意见吧？”
浩然说完转开目光，扫一眼如墨，再将目光定在英姿的身上，若有所思地笑着。
飒飒接替依丹？
英姿看看在场的几个人，不知是该替飒爽高兴，还是替她担心。
杨依丹，单看她那天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不是轻易便能打发掉的。
而飒飒。
英姿想得简单，可飒爽和诚凯听完浩然的话，脸色却都突然变得苍白。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大家都明白。
浩然的这番话无疑正是应了这个古语。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人凭空想捧红谁，也没有人平白无故地对你好。
一切都是交易，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换。
金钱、信仰、理想、身体甚至于灵魂。
浩然的话，浩然挑衅的目光，在诚凯看来，无非在向他传达一点。
飒爽是他的人，或者说飒爽已经是他的人了。
什么是追求？无非就是你情我愿的一场游戏。
诚凯突然觉得难过，心里刀绞一般地疼起来。
那个快乐的女孩，那个开朗的女孩，那个他曾暗暗发誓要维护一生，爱护一世的女孩……
此时，她轻轻倚在别人的怀里，她微微颤抖着，她的眼紧闭着，他看不到她眼里的神色是哀伤还是绝望亦或是满足。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想空出来的心，在此时突然空出了一块。可是原本以为应该是轻松的感觉，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酸涩难耐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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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当飒爽被浩然拉扯着步出安氏的大门时，脑中仍是一片空白，手指冰冷得毫无生息，从心底里泛出的凉意几乎要将她没顶淹埋。
浩然拉开车门，一把便将飒爽硬塞进副驾的位置上，而后口中念念有词地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再重重一拉将车门狠狠甩上。
他坐在位置上，手撑着方向盘，深深呼吸之后转脸看向飒爽。
她仍是刚才的那副模样，气馁的，毫无生机的，只是默默垂着脸，一语不发。
浩然看着她，一腔的不满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该说她什么？他想问她什么？
刚才林诚凯阴着一张脸，不等他们度完甜蜜便独自推门而去，随即，浩然也顾不上和如墨、英姿打声招呼，便的拽着飒爽离开如墨的办公室，一路朝电梯间而去。
身后能听到英姿的轻呼，而后是轻轻的惊叫和懊恼的责问，他明白，如墨定是将她牵制住了。
浩然烦燥地用手握拳捶打着下行的按钮，待电梯到来时，便迫不及待地将飒爽推了进去，动作粗蛮而无礼，而她仍是一语不发，和平常的她大相径庭，她温顺得像一只绵羊，让人误以为平时那只刺猬只是披着刺猬皮的绵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