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收回覆在她额上的手，上扬的唇角，逸出一串愉悦的低笑。而随着她脸上、身上的羞意越来越浓，低笑随之转成爽朗大笑“哈哈哈哈——”
“不是说交给你搞定的吗？结果倒好，自己睡成个死猪状……万一宾客中有懂武的，譬如你那俩死党，爬上屋顶来闹洞房，可咋整……”
未等卫嫦开口，戏谑的调侃从门外传来。
这种情况，在她入宫后的这十来年间，不是没生过。
“可都办妥了？迎亲队伍就快到了，千万不能误了吉时！”秦氏边问边走到女儿跟前。
“那你就不晓得了吧？季侍郎疼这个嫡女疼得无法无边，又是皇上赐的婚、嫁的咱大同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能不可着劲地筹办嫁妆吗？”
今日侍郎府送嫁，明日将军府迎亲。
季宁芳与自己二妹对视一眼，没料到卫嫦会说得这么直接。转念一想是啊！她是谁啊？季宁歌啊！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想说什么说什么，想骂谁就骂谁。到底是自己糊涂了，竟想从她这儿套点实情。
季宁芳点点头，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何况，她们心里还有着不小的惑意。那丫头。究竟是真的改性？还是只是为博个好印象顺利嫁人而统一对外的口径？不管哪个才是事实，等见着了面，想必就有答案了吧？
依大同朝的风俗。女子嫁人后，娘家有姊妹出嫁，纵使生母不同，于理也该回来贺喜。
言外之意，只许她成功入宫，不许她失败就对了！一旦失败，也就意味着死亡。
身后不远处，正要随华氏去主院请安并询问相关事宜的季宁露，一脸好奇地问“四姐姐看起来很开心呢！也是。就快嫁人成将军夫人了，换做我我也开心。就是三姐姐……对了！娘，你说三姐姐怎么去别庄休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啊？究竟得了什么病？为何不在府里养病？非要去别庄呢？”
终究是人到中年，体力冲劲都不如年轻力壮的时候。
那么，曲家大房的夫人套问她的近况究竟是何用意？
而随着季府嫁女的丰殷喜饼、喜果、喜糖，不论远近亲疏，该送的亲朋、同僚、邻里都一一送达后，这些天。来季府添妆的人更是一拨紧接着一拨。
三人正聊得欢时。卫嫦笑盈盈地提着罗裙跨了进来。
“当然可以，只是……都这么晚了……”阙聿宸被她看得头皮麻，别开视线，假装收拾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故作镇定地说“这几日娘忙着操持儿子的婚事，儿子怕娘累着。”
兀自腹诽了一番。没好气地问“阁下这么晚了还来造访本姑娘的闺房，所为何事呀？”
秦氏轻啐了口，面上依旧没什么好气。可卫嫦看得出来，她的心情，较之方才好了很多。不由莞尔一笑，挨着秦氏撒娇道“那么娘亲，可否容女儿好生补个眠了？一日夜没合眼。这会儿好困了呢！”
还有阙聿宸，那该是她的夫君！
卫嫦差点被入口的粥给噎到。
卫嫦自然没异议。可还未点头。就觉眼前一花，前一刻还在大石头上的她。眨眼工夫又到了他的怀里。
季宁岚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瞪向眼前这个男人。那是她前世的夫君啊，今生却将她亲手打入深渊……
忐忑间。纤碧来到前院，问二管事领了派到三小姐头上的新茶后，正要返回秋兰院，见李账房来找二管事聊天“听说未来嫡姑爷也赶去香积寺了？”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卫嫦终于看到了对面山头的香积寺。如此看来，她所行的方向，的确是与香积寺连通的山道没错了。
……
做完这一切，卫嫦仍是不解气，狠踹了焦平好几脚“让你敢动老娘！不闷死你算你命大！”这才喘着粗气回到魔珠内境。
那个？哪个？卫嫦一阵紧张，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进佛殿后，先是被秦氏拉着依次磕了圈响头，接着，又让她捧着竹签罐，跪在药王菩萨跟前，边祈愿边摇出一根签来。
“小姐……”纤碧担忧轻唤“小姐是否有何心事？”
绿胡子矮人感慨万千的话语，当即勾起在场众人的旧忆。
自从沅玉、沅珠知道她怀孕后，害喜的症状倒是减轻了不少，许是那家伙丢给她服用的安胎丸还真有些效果。再就是，沅玉、沅珠严格把关着她的一日三餐外加两点心，但凡能引她反胃欲呕的荤腥，再没在小楼出现过。
不甘心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找上他的机会被自己浪费掉，季宁岚趁着他驻足的当口，咬了咬唇瓣，孤注一掷地解释道“奴家……奴家……说的是真的。前些天，奴家受寒重病一场，醒来觉有前世的记忆……聿……阙将军前世娶的是奴家，并非季宁歌……将军请莫要不信！”
“好的，爹！”季越齐点头跟上了父兄的步伐，一同去主院商议筹办嫁妆的事宜了。
纤碧在门外听得惶恐又惊心。嫡小姐的大喜日子，主子竟然在房里哀泣哭嚎，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一状告到老爷夫人那里，岂不是……
说着，曲盈然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精准地抛到卫嫦怀里，神情得瑟地问“咋样？还入你季四小姐的眼吧？这可是我花了不小的代价从五哥那里换来的，别人要我还不舍得给呢……”
沿街，吸引了全城百姓驻足围观。有刚抵达逐鹿城的外地客商，一脸羡慕地叹问。
“也是……是我的疏忽，没在字条下方署名。”阙聿宸顺着拉开的抽屉，看到了那张和瓷瓶一起被“打入冷宫”的字条，顿了顿，主动承认了自己的疏漏之处。
沅玉只得依言退下，合上门时，想了想不放心，又叮咛了一句“小姐记得早点歇息。”
“所以，你和沅珠知道就行了，别胡思乱想，整的像是你家主子我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卫嫦是真累了。
魔珠内，紫绫一看到卫嫦进来，就欢快地扑扇着翅膀飞到了她跟前，“你送给绿绮的花响铃，她可喜欢了！要不是她得守着女王闭关，早就亲自来向你致谢了。哦，对了，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回礼……别小瞧它哦，它可是我们精灵界养颜、滋肤效果最佳的花露呢，材料可难搜集了……”
华姨娘真要被这个傻气横秋的女儿给气死了！当下，脸一沉，足下的步频也有所加快。心里暗想连季宁歌那样的性子，都能说转就转、改邪为正，就不信自己的女儿仍是榆木疙瘩一块、笨得无法调教……
圣旨啊！一旦违旨，轻则掉脑袋，重则诛九族……
不愿去深究为何会突然萌生想娶她的念头，只将这一切异常理所当然地归因于对她身体的迷恋。
“说？……说什么？”
蓦地，一道阴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卫嫦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会不会是一大早在花园摘花，蹲久了造成胃腹不适啊？”沅珠还在苦思冥想找原因。
“小姐……”
于是，主仆三人分工合作卫嫦选枝条，沅玉动剪子，沅珠提竹篮。采足了紫色花瓣的，又选了几枝初绽中的黄、白芽苞木香藤，正欲移步去采几朵粉嫩的蔷薇花做点缀，挡住她们仨的假山石后，由远及近传来一对主仆的对话，辨声音，似是季宁岚和纤碧。
“噗……哈哈哈哈！”
难道他们以为筹集六属性魔晶石，也就是那六种稀世翡翠，空手白抢就行了？
废话！穿到这里，除了睡了一晚，其余时候，有让我歇过吗？
“咳……”半晌，他清了清喉咙，肃然着脸总结道“这件事，爹会重新查证，爹自然不想冤枉你，却也不希望你扭曲事实、黑白颠倒……”
“嗤……”曲盈然更是不屑轻嗤，扭头对卫嫦说“走了走了！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完，率先往楼下走，并朝楼下围观的茶客吼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狗眼！”
阙聿宸没好气地弹了她额头一记，“你当我什么！醒来就想抱着你做那档子事吗？”
难道不是吗？
卫嫦撇撇嘴，心下腹诽。是谁大半夜的不让她好好睡、拉着她做那档子事的？
阙聿宸从她的表情，也想到了夜半转觉时。两人不止一次的缠绵悱恻，耳根微微泛红，掩唇咳了咳，借着拿药瓶，别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