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书易弓着腰低着头,心里那个纠结。他也不想啊,明知道自家主子什么脾气,却不得不过来找骂。

“小姐早点歇息,奴婢就在外头候着。”

季鹤天喉口一噎,抿唇沉叹“夫人!你终究还是没明白爷的意思!侍郎府少个下人很简单,可宁岚……毕竟是爷的女儿,又刚过及笄礼,说没就没,你道真不会有人去追究?背后盯着爷的人要多少,一旦扯开来,少不得又得将歌儿牵扯进来……”

对方显然也没想要她回答什么,转达完主子交代的事后,径自跃出车厢,与同伴一起驾着马车,隆隆地驶往逐鹿城外百里处的季氏别庄。

“是!”一听小主子回来了,蝶清不由大喜,等秦氏一嘱咐完,就马不停蹄地准备去了。

“废—话!不然还是山贼送我出来的吗?”卫嫦没好气地赠他一颗卫生眼。

就在这时,吴总管匆匆奔进来通报,身后跟着的赫然是一袭将袍的阙聿宸。

进去又出来的纤碧,心里也一直打着鼓。

见卫嫦的脸越来越黑,绿胡子矮人的语调也越来越轻,到最后,他胀红着老脸,弱弱地总结“……总之,那个,离得越近、散出的气息越浓郁,寻获的几率就越大……”

他明明记得门是合密了的。石门这么沉,没道理合紧后还会被风吹开。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焦平岂止是吓晕,还吓尿了。前一秒,还被自己抚摸膜拜的小娘子,下一刻竟然凭空消失了,纵使他从不信鬼神之说,此刻也被吓得不轻。

当即,她额头一扶,佯装搞不清状况地咕哝“啊呀呀!我的头好晕……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在哪儿……娘啊……女儿好晕啊……”

这时,卫嫦才被秦氏唤醒。

纤碧依言照做,半柱香后,匆匆从大厨房折回秋兰院“小姐,强子和阿海都回来了,晚膳前刚到的,说是没听到什么消息……”

除却那九副令人惊诧的纱翼外,对方的个子也让她侧目。不仅没有她以为的娇小迷你,甚至比她还要高上一个头。

故而,嫁衣什么的,只让她意思意思地在霞帔上绣几处紧要的地方;鸳鸯枕什么的,只让她最后来个画龙点睛。其他的,全都交给了绣活出色的沅珠、配合秦氏另行安排的绣娘加时赶工。

也正因此,阙聿宸才放心地离都远征。

直到浩浩荡荡的下聘队伍消失在街角的转弯口,围观的人潮才“啧啧”羡叹着散开。

季宁岚躺在软榻上,无神地盯着头顶的悬梁,双手握成的拳越攥越紧,直至指甲嵌入了手心肉都没感受到分毫疼痛。

沅玉、沅珠见自家主子也点点头,就乖乖退到了门外。

“奴婢省得!”沅珠一听,立马来劲,偷偷朝沅玉眨了眨眼,迅窜出了小楼,去前院打探将军府来下聘的情况了。

“那你是怎么得知的?”卫嫦叉着腰、鼓着腮帮子气冲冲地质问。

秦氏无奈地摇摇头,索性也不去猜了,横竖结局是皆大欢喜就好,于是对女儿叮咛道“总之,接下来直至你风光出嫁,娘不希望你再惹出什么麻烦来,能像这几日一样,娘就心满意足了。”她也不奢望女儿样样俱会。

一想到有人潜伏在暗处观察她,还趁她睡着时走到她床头边,哪怕真没什么恶意,也让她毛骨悚然。万一,万一对方临时起意,想害她也是分分钟的事……

卫嫦虚弱地扶了把椅子坐下,朝沅玉摆摆手,制止她继续往下说。

……

“娘!”季宁露跺跺脚,不依地自我辩解“女儿又没想要招惹她……不就是想帮……”

他无奈地摇摇头,将女儿手上的圣旨恭恭敬敬地奉上香案,而后让妻子将女儿扶到位上。不管怎么说,一品大将军夫人的头衔,可是比他还要高上一等了。

后面半句话,卫嫦权当左耳进右耳出。猴年马月才能实现都未可知,还是不期待了……

终于获得了自由,卫嫦第一反应便是改卧为坐,并满脸防备地往床内侧挪了挪,见阙聿宸解穴的同时已经从床沿起身,此刻正双臂环胸冷眼睇视着她,倒也没有想对她怎样的意思,才暗舒了口气,伸手按揉起被他拍得酸疼的穴位。

听沅玉这么说,卫嫦也无话可讲了。总不能直言坦白我呕吐是因为我怀孕……那还不得把两个丫鬟吓出魂。

“别!”一听沅玉要去找大夫,卫嫦急忙拉住她的手,“别忙……大中午的,不过就吐了一口,说不定只是早上吃多了,胃里反酸呢,等过阵子再看看吧……”

“爹!”

“奴婢也这么觉得,木香藤的花儿漂亮又坚韧,串的时候不容易折……对了,奴婢前日路过假山石,还见过一丛紫色的木香藤花,比白的、黄的漂亮多了,小姐若是喜欢,奴婢这就带你去……”

“嗯……聿宸……宸……爱我……爱我……”

“你说的六属性魔晶石,在我们世界,可不是寻常之物,如果不计较大小,兴许还能早点集齐,可你们还要这么大的——”

卫嫦索性闭上眼,双手往脸上一覆,懒得再理紫蝶精灵的无厘头。

果真是母女连心啊!要不是当着季鹤天的面,卫嫦真想对秦氏竖竖大拇指,来个爱的拥抱。

淡漠的视线,从她脸上掠过,最后落在她身后的楼梯扶手上。

“你去看看。”卫嫦皱皱眉,吩咐沅玉下楼。

“哟!该不会真说到你的心坎上了吧?”乔世潇眼尖地现了那抹诡异的红晕,兴味盎然地问“哪家的姑娘这么厉害啊?连我们阙大将军的心都能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