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一身石榴红的裙子，小小年纪妆容却极为明艳，两眼眼角微尖上翘，一看就是个争强好胜的。
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态度让赵则柔意外之余，又有些同，想着这正经的夫人和嫡小姐都到了要用饰换钱的地步，虽说是无能了些，但到底是可怜可叹。
她也是有些消息渠道的。忠国公府送过药材来，但那些名贵药材并没有用到杜妍身上，甚至小温氏母女大概都不知道这回事。
而且那猫产崽之后，爱称还升级为柔公主，虽然不知道皇宫里那些公主怎么想的，但一个柔公主一个柔姨娘，想想就很叫人心塞吧。
并守护着郭姨娘，让她平安诞下麟儿，也就是杜妍的亲舅舅温邦秩。
杜妍站起身来，还没说话，就被搂到一个怀抱里，顿时就有些囧。
直远乃是宋秉程的字，大周男子一般二十及冠才由尊亲取字，可前些日子宋秉程十八生辰时，宫里就颁了旨，由皇上亲自赐字“直远”，与名相应，秉程直远，意为前程开直远阔，一时恩宠无二。
一边说一边眼波无比婉转、含义深刻地扫了周围一眼，仿佛劝告杜妍适可而止，好多人看着呢。
他总说相府的人亏待了自己，这里没一个好人，今日他才知道，原来相夫人和七姑娘可以算自己的救命恩人，爷爷却仍旧毫无道理地怨恨她们，爷爷说的那笔钱财他也知道，埋在城外一处荒林里，还说不到时候不能去挖，既然不能挖不能用，十四年前他们祖孙必然是危险垂死的，救命之恩又怎么能说是多管闲事？
可这够什么用？大厨房的东西她是不敢吃了，以后每天吃饭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都是钱哪！
不过没过多久，那只飞鼠到了年龄，老死了，那会员颓废了好一阵子，天天跑来跟她讲他家飞鼠生前多机灵多可爱。
重新包好了眼睛，杜妍扬声叫青青进来，打开了她手上的一个盒子，里面是几个小小的碟子，盛放着极少量的米饭和菜肴。
她手里这本书叫做大周风云志，载着大周朝开国至今百余年来的各位王侯将相、权贵富豪的兴衰、分布、起落等等，若是名气大的个人，还会有个人事迹概写。
最后的最后他成了北齐皇帝的肱骨之臣，还用他的权势遥遥支持着杜婉和男主，不求回报默默守护。
简直如做贼一般。
金叶一愣：“方才姑娘离开后，老夫人院里的人就将她喊了过去，至于是说什么，奴婢不知。”
“我说的也是正事啊。”杜妍冷笑，“如此品行败坏之人，说的话可以信吗，真不知道三婶你当日是怎么选得出来的。拿几样曾是我的东西，就说是被我收买，我还要告她偷盗呢！我是傻了还是穷疯了？竟会将一条南珠链子拆开来收买人心？当了换个五千两，还不知能收买多少人呢，这么个丫头也值我给她两颗？”
话音刚落，外头晨雪、晨露、鸳鸯、喜鹊、谢氏都进来了，一排摆开跪在地上，架势倒是好足，老夫人身边的罗妈妈还端着个托盘，上面一个纸包，想来便是证物。
昏沉浓重的暮色下，小温氏已引颈而待，见杜妍来了连忙几步拉住她的手：“妍儿莫怕，母亲陪你过去，！”
她话没说完，鸳鸯就叫了起来：“那我们呢，小姐，金叶银叶成了大丫鬟，我和喜鹊呢？”
“既然二掌柜爱才，我也不多嘴了。”蔡嘉盛冷笑，带着人又浩浩荡荡离去，“只是二掌柜要好好思量，这眼前一劫如何化解了。”
据说即便是宫里和各王府侯府，盆景摆设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出自奇艳斋，那些珍稀到近乎绝种的品种，更是要提前一两年预订。甚至有权有势的人家还会请奇艳斋的师傅去为他们设计后花园，或是雇佣奇艳斋的人为他们后宅里的花花草草定期做修护。
暗红的色泽，暗白的纹路，因为长久被贴身戴着，棱角都磨圆润了，泛着古朴的光泽。
而原主自己的嫡亲二舅舅温邦秩位卑官小，别说是珍奇礼物，便是年礼节礼也没有出挑过。
杜妍看着杜婉微微僵住的表，转身往外走，不经意间看到鸳鸯在杜婉出现后都表现得规规矩矩，背脊挺直，双手捧在腹前，脸上满是恭敬、谦卑。
杜妍问：“三婶什么时候回来？”
杜婉犹豫着开口：“母亲，元宵灯会历年我们姐妹都是出门玩耍的，六妹妹或许都和闺中好友约好了，平日禁足便是了，那日还是……”
屋里地上跪着两个人，座上的小温氏戴着抹额，拥着碧青色裘衣，一支衔着翡翠的赤金累丝步摇插在乌压压的间，不比珍珠头面能映得她容色清妍，却比寻常时候都要清贵大气，加上她这会儿面沉如水，竟压得满屋子气氛沉抑。
他确实打算一辈子做陛下的纯臣，他甚至不攀上峰，不交好友，不收学生……
“而且父亲别忘了，母亲也有了身孕，我曾请冠郎中检查母亲身边的物件，最后现原来母亲所用的炭里，被人长期加入了能够导致人日渐体弱的药物，昨日更是掺入了。”
对于小温氏眼里的意思，杜妍也不担心。
……
一会儿又说要热水，一会儿又说要清水。
真是可笑，要死要活要保住孩子，可这么简单的方法也不愿意去尝试，所谓的名节真的这么重要？
文妈妈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惶恐苍白：“老仆还没进正院，就听几个小丫头碎嘴，说是赵姑娘小产了，夫人、夫人还把炭盆给撤了要冻死赵姑娘，还要把西跨院给拆了！”
真是人至贱无敌，明明是杜婉一手害了两条人命，最后她却成了最大的赢家，名利双收。
她也死心了，婆婆刻薄，丈夫冷淡，她都习惯了，只要这正室妻子当得稳，女儿能够顶着左相嫡女的名头找个好归宿，她这辈子也值了，可偏偏妍儿又出了那样的事。
所以她之前想了半天，还是对他动之以晓之以理比较好。
后来宋秉冲与杜婉双贱合璧之后，原主更是生不如死。
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将杜妍嫁出去堵忠国公府的嘴巴只是第一步，杜妍这么一闹，虽然她是嫁不成了，但忠国公府想提娶自己就更不可能了，这步棋到底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