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菊有些激动,“木香,等下我先陪你去做帮工,现在还早,说书的肯定还没开始讲,也不知道今天会讲啥。”

黄氏见她挑自己的刺,也不乐意了,“嗳,我说你这人,我就是打个比方,又没说真的一样……”

因为靠着竹林的缘故,所以早上的空气特别清新,还有股子淡淡的竹叶清香,耳边还能听到风吹过竹子,带出的沙沙响声。

敲了褪色的木门,里面有人应声,大嗓门,一听就知道是王喜。

彩云被木香的笑容感染,也跟着说起玩笑来,“就叫木炭,或者叫木头,瞧他这小脸脏的,天一黑,便只瞧得见两只眼睛了。”

人群中一个中年汉子站出来,一脸正气的道:“这事我早看不过去了,就算不是自己的娃,可也不能这样心狠,说句不好听的,李大山,你这样做,就不怕木香她娘死不瞑目,夜里来找你报仇吗?”

康伯被她咄咄逼人的问话,给问住了。是啊,村里的人,都是有户籍的,每年向上报一次,以前都是由里正统计,再统一上报,玉河村因为村子小,没有里正,便由村长代劳。户籍、宅地,都是造册的。即使木香她娘死了,这户籍也只会落在木狗儿头上,跟李大头没啥关系。

李大山总算听明白了,当下也顾不上驱赶看热闹的人,颠着手指,指着木香,满脸的愤怒,“木香啊木香,这样的话你都说的出口,你还把我当你爹吗?你这丫头真要反天了吗?”

出乎她的意料,木香不仅没生气,没伤心,没哭泣,反而还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苏秀,你不用撕烂我的脸,以后你们咋样我不管,我只想带着彩云跟狗儿好好过日子,我也警告你,没事别来找我的麻烦,否则,把我逼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狗儿在她思索的功夫,已经麻利的拔了几根小葱,递给她,“姐,我们走吧,狗儿好饿!”

闭上眼睛,木香将脑子里的记忆过了一遍。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木香,倒是跟她前世的名字一模一样。除了刚刚的女娃,她还有个弟弟,叫木狗子。他们的娘,在生小弟时难产死了,两年一过,爹爹便娶了个寡妇做他们的后娘。

金菊有些害怕,福寿楼这样的地方,从门口路过,远远看一眼也就是了,哪敢往里进。她悄悄拽着木香的衣袖,示意赶紧她走吧,免得待会再被人赶出来。

木香不理她,也不看这伙计,只对着刘管事,大声道:“我既不是来送货的,也不是来给你们帮工的,我会做一道你们这儿没有的菜,想请管事的尝一尝。”

刘管事寻声望过来,不是他耳朵尖,是木香声音大,不光他听见了,整个后院的人都听见了。

拦着木香的伙计为难了,也不好赶她走,便回头寻问管事。刘管事对他摆了摆手,示意放她们进来。

木香松了口气,其实她也不确定这事能不能成,若是碰上个自负的管事,或是只当她们是来胡闹的,直接就赶了出去,哪还有让你说话的机会。

刘管事看着走过来的两个小女娃,那走在前面的,也就是刚才说话的,大约十五岁的年纪,眉眼长的十分秀气,就是那一张脸……

木香看见刘管事瞧见,先是一愣,随后便直摇头,不用想也知道,人家是对她的相貌遗憾呢!若是没有这一脸的疙瘩,木香也是个顶漂亮的女娃,说句不夸大的话,十里八乡,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

刘管事也是个和善的人,并不因为木香的冒失而生气,只笑着问道:“你说你能做,我们这里没有的菜,小丫头,你可知道我们福寿楼不光在临泉镇有名,就是在这南晋王朝,那也是数得上的大酒楼,光是掌勺的大厨就有十个,东西南北的菜式,不说能做上十分,至少也有八分的味道,你能做什么?”

木香也不扭捏,开门见山的道:“我既然说得出,便能做的到,我要的原料也简单,就是你们要丢掉的猪大肠,至于配料,相信你们的后厨也不会缺,我只需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就能见分晓,反正离午饭时辰还早,我用一下您的厨房,也不会耽误您多少事,俗话说,给别人一个机会,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刘管事,您敢让我试吗?”

刘管事被她问的愣了片刻,随后呵呵大笑,“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使激将法,厨房借给你用一下倒无防,只是这猪大肠是下等肉,就算你做出来了,也可以吃,可我这福寿楼却卖不得,既是卖不得的东西,还费事去做,你觉得还有必要吗?”

木香也笑,却没有丝毫退缩人的打算,“当然有必要,食材好与坏,精细与粗糙,只在于厨师的手艺,如何能把最普通的东西,做的不普通,好比这个鱼,咱们普通人家,顶多就是清炖了做鱼汤,可您这里的大厨,用一种鱼,至少能做出十道不同风味的菜,这便是差别。”

“好,小姑娘,你说的太好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从院子的另一个门里走出来,膀大腰圆,油光满面,腰间还系着宽大的围裙。

刘管事听见声音,回头见着来人,赶忙抱手作揖,“王大厨,你来上工了?”

木香看那胖子的身形,以及刘管事对他恭敬的态度,猜测这人,肯定是福寿楼的主厨。十个大厨里头,肯定得有个主事的。加上厨师关乎着酒楼的身死存亡,所以刘管事对他毕恭毕敬,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