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彬和孙剑锋脑子没有卫红转得快,但也知道,牧锦留下他们三个是打算抬举他们。不管怎么说,“高定工作室”听起来可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他们这些在服装行业里混了那么久的人,谁不想跟着一位独立设计师?工作比原来在大工厂做大单时轻松不少,而且也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令晨哥。”魏熙然娇滴滴地招呼着。

孟令晨不是太乐意,最近他已经转性了,对玩乐也没了太多的兴致。每天只要有空,就会抱着很多经济案例的书籍去啃,偶尔还会向父亲和两个哥哥求教。孟太太乐得什么似的,一个劲的说自己的小儿子开窍了。

周五的晚上,当牧玉翔和冯贞静听说女儿要去临海大道的人家做客时,面上的表情非常精彩,魏熙然都忍不住咳了几声。

他跟顾震苏也算是很熟悉的,以前常常在一起玩。顾震苏这个人,别看他向来笑如春风、温润如玉,却当真能用上“面热心冷”四字来形容。他的笑容总是带着一种礼貌,让人挑不出毛病,却很少有真正动心动情的时刻。他总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总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模样。

孟令晨以为牧锦一定想早些出去,所以他是在外面的台阶上观察了好一会儿,瞄准了从右边入口到出口最近的一条路线,才跑进去的。

顾震苏行走商场的时间比裴御东早很多,看人的眼光也狠辣。他从来都瞧不上表弟的这位娇滴滴的表妹,觉得她太假。奈何景山好多男孩子就是喜欢魏熙然那种装腔作势的范儿,觉得她很仙、很娇、很有气质。

牧玉翔不知女儿正在心里郁闷,带着她去了服装厂。这两个服装厂,一个是专门定做中低档西服的,另一个则是生产大众品牌女装的,生意都是不好不坏,算是普通有点名气。

江劭峥心里明白妹妹这么安排的原因,却不肯如她的意,虽然是答应了要教牧锦,走过来的时候,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派正经。

“顾家的震苏哥哥走过来,拍着手,冷冷地说——”安馨彤正得意洋洋讲到精彩处,突然被牧锦的眼神掠过,嗓子就像被无形的手捏住,霎时噎了一下。

孟令晨略一思索,总算想了起来,却有点尴尬,因为那次他还是口花花也眼花花,见到夏薇还想着调戏一下。世事无常,他哪里能想到,一个月之后,他会对牧锦那么有感觉呢?

“怎么个特殊法?”i11iam问。

其实她并不想去盥洗室,只想到院子里走一走,呼吸新鲜空气。穿过大厅,与周围的先生太太打着招呼,她有点心神恍惚。

回礼是很重要的,得当得起老太太们的期盼才行。她心中盘算了一番,很快有了计较。

顾震苏含笑点头,“是的,在画舫雅亭往外面瞧,围着湖面三处都是樱花,比在林中赏景别有一番风味。”

顾震苏却不理他,一双凤目朝着孟令晨的方向望过来。那意思是:你的朋友你来劝。之前他跟谁都是特别亲切温和的,现下居然对路仕铭这个态度,隐隐带出了一些世家大公子的倨傲。

孟太太蹙眉,持续听着,越听眉毛皱得越深,不过,过了一会儿,渐渐又舒展了眉目。听到最后几句话,几乎扯出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略抬头问那个女佣,“文姐,你所言不虚?那个女孩真的这么说?”

说完就信步转回了那棵稍远的樱花树后。那个位置是顾家的赏花地,想来若有顾家长辈在的话,牧家两个小姐的争吵,他们也该是隐约听到了的。

下一秒,被揭穿心事的她反而自己恼羞成怒!“谁激怒你!什么为什么?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就是觉得你穿得太不上台面了!你这是什么品牌?根本没有牌子吧?我看过了,所有大牌的春夏系列根本没有这种款式,你这根本就是不知道从哪个小店或者地摊上淘来的旧货!别以为我不清楚!琴嫂都跟我说了,菊嫂根本没有陪你去做过衣服!你自己档次低,不要拉低我们整个牧家的档次!还有你的妆容,你以为你这样素面朝天就很好吗?你知不知道化妆是对别人的一种尊敬和礼貌?今早上妈咪让i11iam给你化妆,你为什么不化?你装什么装?……”

老夫人见老爷子实在喜欢,便让人找孟太太过去,问问是哪家送的礼?在哪里可以买到?

江丹姿得意洋洋,“可不就是有故事。我给你说哦,拍照片不能乱拍,一定要有底蕴的。”

冯贞静不会跟她抬杠,而且女儿能干,她也与有荣焉,“学姐说得对。呵呵,女儿能干,我也享福呀。”

“阿锦,你也来啦!”

牧锦同意。i11iam好奇得很,也点头。

牧锦小心翼翼地穿上了礼服,是一件梅子青的乔其立绒如意襟旗袍。面料似有些老旧,非常淡的印花,一丛丛一团团,几乎看不出是什么花色,却十分典雅。滚了柳绿的丝绸边,半袖微宽,两节白玉般的小臂垂下。旗袍的下摆到膝盖下面三公分,小开叉,腰部极其巧妙的收紧,从后面望过去,就是一尊粉青瓷的古典花瓶,三分妩媚,七分端庄。

老师走上讲台,开始了今天的习题讲解。

牧锦抱抱她,“没关系的,妈妈。我下次再来看爸爸,你们的新房子我还没去过呢。”

她不能拒绝。牧锦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她要是不去,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不孝之人。她在学校里好不容易竖立了白莲花的形象,怎么能够前功尽弃。

“晓兰。”魏刚的声音里竟然隐藏一丝哽咽,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甚至渐渐变得湿润。他抱住妻子的肩膀,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

牧玉翔示意她继续说。

牧锦点点头。

……转眼到了周末。

牧锦笑了,这女生其实真是可爱极了,怎能让魏熙然继续荼毒她。她主动挽住江丹姿的手,一起往楼上走,“所以啊,你应该相信miss赵的人品。你可以不喜欢韩秀萱,但你要看清她的优秀。如果你不愿意被她打败,就要努力越她,而不是愤愤不平却又无能为力,什么都不做。她不会因为你说了几句话就颓废,可你却因为她不理你而愤懑。何必呢?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强大起来,而不是嫉妒别人的强大。”

那时路仕铭与路夫人一边念叨着“丢脸”,一边却又换好了参加宴会的礼服,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出门前往应酬。

江太太噗的笑了,“瞧你那嘚瑟劲儿。不过你家的阿锦的确是聪慧,我家丹姿就不行了,小娇气。”拍拍女儿的手。

少女的娇躯裹在黑色的长裙里,浓密的长挽在脑后,松松散散的垂下,立刻带来一种高贵的神秘感。

吴美娇暂停收拾衣柜,在旁边瞧着她,好似对她的型很好奇。

听见她的话,琴嫂露出了一个愤愤不平的神色,瞥着牧锦。

魏熙然既不能驳斥裴御东的话,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出租车的事情,只好哭起来,无力的垂死挣扎,“我不是坐出租车,是、是在大板楼里面被抢了……”

无论怎样,一定要揭穿你的行为。

魏熙然掩面哭泣,“爹地,你不要怪林妈妈和魏爸爸,他们对我……很好,嗯……不是他们的错。”

果然,琴嫂竟还点了点头,“太太,小姐说的对,我一时之间还有点不适应,怕照顾不好小姐。”她仗着自己在牧家干了二十几年,耍起老资历来了。

女佣跟在牧锦身后,一边简单介绍指点,一边偷眼观察这位新的小姐。一身衣服都是地摊货,穿得还不如佣人,可容貌端丽,朝气蓬勃,兼之神态自若,这就让人无法小觑。

魏熙然乖乖点头,“嗯。”

冯贞静一踏上路边的地板就踩到了一块翘起来的地砖,溅了一脚泥,雅致的石青色缎面高跟鞋顿时染黑了,吓得她小小惊叫一声。

牧玉翔接着说:“这样吧,林女士,因为这件事情现在还没有最后鉴定,所以我们不能这么快下结论,还需要你们配合抽血检验一番。林女士,麻烦你也一起,这样我们可以检验一下熙然跟你是不是母女关系。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检验出来不是那么回事,是我们弄错了,我们也会给你们一定的补偿,毕竟是我们打扰了你们的平静生活。”

冯贞静低头看看魏熙然,又端详站在那里的美丽少女。一想到这个有可能是自己女儿的少女竟然小小年纪就在酒楼里打工,她的心痛难以言喻,更加憎恨造成这一切的沈懿芸。

“会不会是不小心脚滑了。”孟令晨下意识愿意相信牧锦,“这……还是赶紧先送熙然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电梯坏掉之后,她引导七位年轻男女走到楼梯间,站在楼梯口目送他们离去。魏熙然经过她时,不知是腿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挂了她一把,让牧锦身子一歪。牧锦穿了一天高跟鞋,脚早已酸痛不已,没站稳,向楼下摔去,下意识想抓住栏杆稳住自己。哪知魏熙然也身子一歪,跟着她往楼下摔。牧锦害怕客人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受伤,情急之下竟然主动做了魏熙然的肉垫,两人一起摔在楼梯上,魏熙然沉重地跌坐在她的身上,痛得她面色煞白,话都说不出来。

“我可没兴趣去学那个,我要让妈咪给我准备奢侈品管理课程。熙然,你呢?”

“好的。”牧锦抬着茶壶走到这群人围坐的客厅。

牧锦心跳加快,面上却维持着酒楼迎宾小姐的制式微笑。

回到家之后,她和林晓兰花了几个晚上,将这些边角料处理一番,排列组合,缝制、缠绕或者用强力胶粘在卡和箍上。她们做出了各种花色、各种形状的饰,犹如魔法一般,将平凡的单品变成了最新潮的潮品。

牧玉翔一惊,“贞静,你在胡说什么?”

牧太太在旁敲侧击刚才那女孩到底是何方人士,王妈絮絮叨叨把步行街的事说了一遍,“牧太太你不知道,那天也是巧了,我陪着小姐去步行街,那女孩和她母亲在那里做事,她给小姐梳的头特别好看……后来,小姐就让她过来帮忙教梳头了。那女孩的母亲天天都在步行街那里,守着一个缝纫摊,给人缝缝补补,看来家境很是不好。但不知怎么,见着那姑娘总是十分有礼貌的样子,又乖巧,我总觉得她出身应该不简单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