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实在舍不得离开太子,而她自己的孩子不幸夭折,丈夫另娶,即便出宫也是无家可归,她多次跪求皇上恩准,留她在宫里。

且不但册封他为皇后,就连太子的名字,淳于——爱卿,也是直不讳地表达出,皇上对柯卫卿的绵绵爱意那是比天要高,比海还要深!

爱卿又写满一张纸后,放下笔,转了转酸涩僵硬的脖子,还扭了扭腰,又一次问小德子,景侍卫还没回宫么?

过了百子门,就到了养育皇室子孙的育婴堂。在皇子五岁前,都会住在这儿,受乳母、保姆、浆洗、针线等足足四十位宫人伺候,可谓万无一失了。

对于爱卿的嘲讽,景霆瑞只是勾起那弯弓般的嘴唇,微微一笑,煞是好看。

无奈两衙役睡得忒熟,啥也听不见,而二狗的老爷,镇香楼的大掌柜,此刻正和金富力一起欣赏婚宴上的歌舞,哪能听见高墙外头的鬼哭狼嚎。

看得出它几经转手,原本装饰于袋口上的四颗北海珍珠都不翼而飞。

于是,这大燕国的妃子都还没选进宫呢!皇上就先有喜了!

这地方人来人往的,怎么坐人啊?我家老爷还要不要吃饭啊?小厮缓过了劲儿,对座位很是不满,叫嚷着要掌柜的出来。

来啊,乡亲们,都来瞅瞅!正宗的北岭野山人参!吃了百毒不侵!长命百岁!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举着手里扎着红绸,带有黄泥的人参,大声吆喝道。

我知道。爱卿低头,坦道,可是……炎儿,只有他在,我才玩得开心。

那日出宫玩,景霆瑞也在,也因为他,自己才赢了躲猫猫的比赛,让那对孪生弟弟气得直跳脚呢。

你呀,上辈子欠他的不成?三句话不离。炎直摇头,还道,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何须……

炎的话还没说完,外头就响起交谈声,听着是两位年轻宫女,她们应当不知道殿下们在小厨房里用餐,就这么一边迈进门槛,一边大声聊着,旁人都来不及阻拦。

真可惜啊,这东宫里是再也见不着景侍卫了……。

是啊。虽说他是升了官,变成御前侍卫了,可这东宫少了他,真是花也不香了,树也不绿了,唉……!

——放肆!炎的一句呵斥,让两位宫女大惊,忙跪下去,叩头求饶,殿下恕罪!奴卑不知道殿下您在这儿。

身为宫女却乱嚼舌根,什么花不香,树不绿的?是想找死吗?!

奴婢们再也不敢了!求二殿下饶命!两宫女吓得脸色苍白,直抖地道。

不成。这里留不得你们,我得禀告父后,让他好好教训你们!炎这么训斥着,命太监将这二人撵了出去。

炎……她们刚才说,瑞瑞去做了父皇的侍卫?仿佛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爱卿直愣愣地望着余怒未消的炎。

这……。炎犹豫了一下,想必宫女们说的是事实。否则,景霆瑞怎么会不和爱卿交代一声,就不见了呢。

唉,所谓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也好。炎便缓了缓语气,说道,其实吧,景霆瑞去做殿前侍卫也很好啊,至少是官从三品……

才不是!一点都不好!爱卿蓦地站起来,嘴唇颤着,用抖的声音说,你不知道,父皇也好,还是爹爹都从未想过要调走瑞瑞!这就是说……是、是瑞瑞自个儿想走的,他不要我了!所以才会不辞而别,去父皇身边当差的!

皇兄,若真是这样,你强留他也没意思啊。人各有志,他想为父皇效力,快点升官,也能理解。炎趁机开解道,这宫里的侍卫这么多,你干嘛非得要景霆瑞啊?

没想,爱卿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又坐下来,拿起一个包子就塞进嘴里。

很显然,他不想再和炎说话了,但是他一边吃,晶莹似冰的泪水,就跟决堤似的滚落下来。

那简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又一颗,他也不嚎啕,就这么一边吃,一边掉眼泪,看得出是伤心至极的。

炎头一回觉得束手无策了,谁都知道太子爱哭,还经常被天宇、天辰给捉弄到哭,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因为爱卿笑起来的模样,可比哭好看多了。

而他一哭,那真真是叫人肝肠寸断,光是看着心里就揪得直痛。也难怪父皇最怕他的眼泪了。

你别哭嘛,卿儿。炎急得是连皇兄都不叫了,手忙脚乱地叫宫女拿帕子,亲手替爱卿抹泪水。

可是爱卿也不搭理他,自顾掉泪,嬷嬷和宫女都吓坏了,跪了一地。

这时,长春宫的总领太监李德意来了,后头还跟着颤颤兢兢的小德子。

原来是皇后召见两位皇子,温朝阳果然跑去长春宫告御状了,李德意见太子正红着眼圈掉泪儿,便觉得更难办了。

倒是太子忽然不哭了,抹了抹哭肿的眼睛,吸了吸鼻子,主动站了起来,用沙哑、哽塞的声音说,走吧,李公公,我也正想去找爹爹。

是。传太子车辇,去长春宫。李德意于是吩咐下去,炎也应命跟着去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