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麻烦你起开,搞什么啊?”

古人会不会太豪迈了?

只一看,便傻了眼儿了。

而借口么,自然还是元小公爷除了女人之外的另一个爱好——火器。

这一回再关押,似乎比那个时候的待遇好多了。

“陈景,给楚七几个人。”

风华绝代,美绝人寰。

孙正业立在边儿上,一张没有褶皱的胖脸因为着急,隐隐有了汗意。

就在先前回清岗驿的官道上,赵樽的人马再一次遇到了伏击,对方约摸有五十来个人,就埋伏在官道边儿上的树林里,一个个武艺高强,好在赵樽早有准备,没有着了那道儿,却也是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到,那些人通通服毒自尽了。

他们知道,这位主子爷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对待?啥时候又吃过这样的亏啊?“冷面阎王”那称呼不是喊着玩的,别说敢把秽物直接吐在他的身上了,平日里谁进他的屋子都得把自个儿收拾利索了,生怕稍稍不洁净有异味儿,触到了他的霉头,哪里有人敢做这样的举动。

“殿下已经歇了。”随着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玉皇阁里头出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樽手下十二卫中的二鬼。今儿晚上他没有贴大胡子,看上去白白净净一个年轻人,个头不算高大,可气势却不小,往那黑漆箱子瞅了一眼,便抬高了下巴。

这回,他良久没有回答。

心里头有了比较,她微微一别开眼,目光就落在了赵樽的侧脸轮廓上。那浮雕一般带着美感的小样儿,天然风华,绝妙无双。

“无妨。”他答。

“你还能是谁?是我锦衣卫要捉拿的朝廷钦犯。”

夏初七知道他不喜女人近身,却这会儿也顾不上他的心情了。

“我大晏朝有严令,各级官员服饰,不得僭越。东方大人便衣出行,未着锦衣卫官服,本王虽认得你是东方青玄,可本王的剑它却不识你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关他什么事?”

指了下自己的鼻子,夏初七一歪唇,“我他妈连你是男是女,是不是太监都不太清楚,还能清楚你抓我来的目的?”

“原来如此,那本座只好……得罪了。”

夏初七两只乌黑的眼儿,圆溜溜的瞪住他,赵樽却只淡淡地瞟她一眼,便收回视犀轻阖上黑眸,那尊贵高华的身子周围就像罩了一层寒气儿似的,瞧得她心里一凉,先头的好心情,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离开锦衣卫的视犀她便发了狠。

夏初七不便多说什么,只安慰她要顺应心态。好高骛远有啥用呢?世间之事从无公平可言,越是去在乎一件东西,越是没了自身价值。她越不在乎那老实疙瘩,人家兴许反倒能待她好,那也是一桩美满姻缘不是?

甩了甩手上的水沫,梅子却是先往四周望了眼,才走过来坐她边上,压低了声音,“这事你问我,还真问对人了。就在去年,不对,该是前年了,咱京里出了国朝最大的一个案子……那天我和一个婆子去雨花台办差,看到一水儿的囚车押去刑场,说是魏国公府的七十余口人,哎哟喂,我这骨头都发了冷,那砍人头的鲜血,都流成了沟……”

对峙片刻,却是东方青玄先笑了。

来你个鸟。

天空传来一道鸟类悠长的悲鸣,接着远处便有一团小黑影掠过一道弧线,落在前方不远处的草地上。

“也可,本王向来不亏了身下之人。”

吞了一口唾沫,夏初七把差点儿脱口而出的“不要”咽了回去。

学着那些个还不太习惯的礼仪,她缓缓往赵樽身侧走去,没有看向任何人,却觉得有无数道目光朝她扫了过来。而其中最为刺眼的,便是那一束盈盈如秋水的波光,来自于东方青玄那个大妖孽。

“我?范大人,为何吞吞吐吐?”

唇角紧紧抿了一下,赵樽淡淡命令,“说来听听。”

“月毓姐姐……”梅子拽了袖子替她擦,“别难过了,爷今儿心情不好,你……”

“站住!”

“嗯。”梅子舒服地眯着眼儿,直点头。

那刺眼的刀,那血样的红,太过触目惊心!

行了。大不了,赵贱人还把她关回柴房去。

可夏初七她不。

可再鄙视,她也无法重塑梅子的三观。

没有睁开眼,赵樽声音里有着疲惫的沙哑,“叫爷。”

“六两?凭什么?”夏初七气得声音尖了起来。

“看看,是什么物什?”

难不成,大晏朝民风尚腐?

那小爷不顺当的吼声刚过,夏初七脸上却突然晴转阴,悲伤变成了惊喜,起身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长得再美又能如何?殿下那龙章风姿的人物,又哪是我这等贫家女儿攀得上的?我可没敢存那份心思,只是思慕一下罢了……改明儿,还不得随了我爹的心愿,找个儿郎随便嫁了。”

“殿下……”

“唔……”

拿过药方,她低着扫了一眼,“杏仁、菊花、栀子、连翘、薄荷……”大多味都是清热解表的药材,显然是热证用药了。偷偷观察几次他的面色,夏初七躲着他的目光,一边拣着药一边儿憋着粗嗓子随口问。

“来人啊,人犯跑了!”

这厮快要气炸肺了吧?

她肚子里的坏水涌上来了,掩都掩不住!

“好好的小娘子,颜色还好,却是被那胎记毁了……”

低垂着头,她没再去看战马上冷飕飕的男人,为了自家小命儿考虑,脚一软跪下去,故意埋着脑袋,抖抖嗦嗦地憋着嗓子傻笑,假装自己真就是个傻子。

赵樽没有移开目光,面前的黑白两子各占半壁江山,僵持着都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吞食对方的疆土,而他好像根本没有听见郑二宝的话,只拧了拧眉头。

“吁,你个傻子!真打死了她,不怕吃官司?”

夏初七笑容一敛,捏紧了她的肩膀。

“没了?怎么没的?”

李邈的声音又哑了些,“没了,就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