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为他定了下型,心里头稍稍有点儿遗憾。

她回答得理直气壮,他的表情却越别扭生硬,“混账!成何体统……”

一系话,他说得极慢,极缓,极温柔,却又掷地有声。

她很想争气的摇头,可肚子却不太配合,咕噜了一下。

东方青玄双眼微眯,静静看着她,“在本座面前,你无须再装。”

“不如去东院再谈?”东方青玄红衣似火,就站在五步开外,眉梢轻挑,唇角微勾,顾盼间别有一番滋味儿,直衬得从西配院出来的那几个美婢,一个个都不再起眼儿了。

嘴角抽搐一下,夏初七想到了利用价值的问题。

赵樽出门大多数时候习惯骑马,可今儿他却乘了马车。坐在造型独特舒适宽敞的马车里,感受着车辘轳缓缓滑出驿站,夏初七一边儿瞧着精美的花样儿,一边儿兴致颇高的打了帘子往外看。马车刚至驿站城门,远远便看见由外面进来的几骑,为了避开晋王车驾而停在道爆正是东方青玄带了几名锦衣卫。夏初七没来得及反应,腰上一紧,便被赵樽揽了过去。

干笑了两声儿,夏初七也不做辩解,与老板娘约好取衣物的时日,便大喇喇出了裁缝铺,去了只有一街之隔的回春堂。

“当当当当,看,苹果。”

“东方青玄。”赵樽冷眼一扫,“你在威胁本王?”

“不是我不想说!”夏初七笑着,“而是我怕说出来,那得吓死你。”

“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哦。”

赵樽声线儿淡淡,打破了她的幻想,“你丫玩真的?”

然而。

虽说太医品级不如他高,可人家沾上了“皇”字,是能在宫里行走的人,是晋王殿下身边儿的人,哪里又是他一个小小县令敢失了礼数的?

自然,他没有回答。

赵樽缓缓站了起来,盯着微微埋头的月毓,那卷着的书在她头上轻敲了敲,低谩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森寒。

“亲个嘴?”

偷偷翻了下眼珠,夏初七别扭地冲她做了一个新学来的规矩,福了福身,调头回了西配院的仆役房。今儿梅子也不当值,正在屋子里研究她带回来的那些个瓶瓶罐罐。

“妥了,都妥了。”

更敲五下——“咚!……咚!咚!咚!咚!”

梅子摇头。

“好姐姐,帮帮我吧,以后我都听你。”

她夏初七是一个人才啊。

月毓一应声儿,托盘便递到了夏初七面前。

他经验老到的评头论足,赵樽眉头越蹙越紧,终于不耐烦了。

另一个声音,很轻,“不是立长立嫡?唔,老皇帝属意谁,可有口风出来?”

弯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她蹲在路中间便呜呜哭了起来。

“哼,像他那样的男人,家宅里头的女人多了去了,跟着他有什么好?”

郑二宝躬身入了暖阁,打断了两个人诡异的对话。

太意外了。太惊喜了!

被夏初七这么一提醒,顾阿娇才反应过来。想着自家在药堂这么些年,还总出这样子的小错,脸蛋红得更厉害了。不等两个人这边儿叙完话,一个人留着髭须的胖老头托着腮帮就进了药堂的大门。

两名守卫随即警醒,“什么人?”

“再说一次,放开!”

“为何有了资格,又会没命?那个谁?说来听听呗。”

额头有刺字……那还了得?谁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尖锐的嗓音,把夏初七的魂魄给震了回来。

内侍郑二宝急匆匆打了帘子入帐,却见王爷独自一人同时执了黑白棋子在对弈,他赶紧涮袖跪下。

“啊!大兄弟饶……啊!杀人啦……救……”

这句话他总说,可没有人相信他。夏初七刚才也不过是逗他一下,见他委屈着耷拉脑袋的样子,不由笑了。

马上男人勒僵而立,两束目光利刃般射来。

“也不会。”

“呀?”

看着不停在泥地里磕头的傻大个儿,听着周围不太和谐的杂乱声音,夏初七不由得怒火中烧。

“爷便是爷,不是喂。”他冷声纠正。

摆了摆手,夏初七压着嗓子,慢吞吞凑近了他几分,“别装了,这儿又没有外人,就咱俩。我有一个提议,你看我两个如今这是臭味相投,不如歃血为盟结个义……拜个把子做兄弟什么的,可好?”

“……”

普天之下能够自称臭味相设的人,除了她,大概只剩下不懂成语的陈大牛了。

赵樽冷眼一扫,似是懒得再搭理她,撩了下袍角,伸长了双腿。

“过来,给爷松松肩膀,按按头。”

“凭什么呀?”夏初七一横,冷眼盯他,有心要造反。

“那面镜子,却是一个好物件……”

赵樽说得慢条斯理,却噎得夏初七喉咙都堵了。

“行行行,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