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夏初七不晓得,吃不吃得饱饭才最重要。

“我……”瞄她一眼,梅子支吾着。也不晓得为啥,楚七和爷跟前的其他仆役其实没有什么差别,一样的青布衣衫,一样的布鞋布带,可她就觉得楚七不一样。不仅爷对她不一样,就连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味儿,都好像能令她生出几分低小来。

没法儿,她签了那卖身契,便成了他的人。

傻!

按理,元祐该称赵樽一声皇十九叔。可他从小便与赵樽伴读,说话随便惯了,早没了晚辈的分寸。

钻入墙内,她匍匐着观察。

街面儿上,各式的店铺门紧闭着,还没有开张。吹着泛入肌骨的冷风,嗅着古代市井的气息,想着那个被贱王爷囚禁的可怜傻子,她很快便等在进入驿站北门的必经之路上。

收回心神儿,夏初七堆起个笑意来,捂了捂耳朵。

“殿下识得?”

驿站里兵将相习,顾阿娇被人安顿在了驿馆院,夏初七则由老孙头领着从驿丞署绕到了赵樽居住的北边玉皇阁。老孙头独自进去禀报了。不多一会儿,郑二宝就随了他出来,尖细中带着柔媚的嗓子听上去很销魂,看她时目光颇为复杂。

药堂早被顾阿娇归置齐整了,叮叮咚咚的捣药声,扑鼻而来的药香味儿,一整排的小木格子的药柜,楷书写就的中药名……这一切,让夏初七心满意足。

带着树叶枯枝霉味的泥土,一铲一铲打在她的脸上,钻入脖子,掉入她的嘴里,一只又一只的虫蚁会在她身上爬来爬去,钻入衣服里,蛰她的肉……活生生打个激灵,她脚上突然有东西‘嗖’的爬过了过去。

他不给她活路,她索性缠死他了事。

不理老子是吧?

难道他早就认出她来了?

实在太壮观了!

却也不忍心丢下傻子就走。

范氏瞳孔一缩。

兰大傻子没有与众人同路。

“……”

夏初七千可忍万可忍,就是不能忍别人置疑她的医术。

她离那岸边儿也不过六七米,能清楚地看见那家伙肩背上纵横交错的大小伤口。其中最为吓人的一条刀伤,从他结实的肩膀下延到了后腰,伤口周围早已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让身为医生的她都下意识眉心一跳。

“说个囚根子!再多一句,老娘就缝上你这骚蹄子的嘴!……你几个过来,给我往死里打!”

吼吼,拼人品的时候到了,兴许你手中那一套,就是有签名的哦!

行了。大不了,赵贱人还把她关回柴房去。

红刺特战队的女兵,骨子里都有着杀伐决断的作风,她不再犹豫,再次拉开床幔,依稀可见那男人手托头,面向里边儿,只蹶着一尊形状极好的翹臀对着她。

心里头一荡,她伸出手去。

摸!找!再摸!再找!直接摸入他怀里。

可除了他诱人的几块胸肌,并无他物。

崩溃。到底哪儿去了?

看到赵贱人酣睡的样子,想想自己趴在床下几个时辰的苦逼,她作弄之心上了头。悄悄摸回房内案几上,凭着记忆找出毛笔醮了浓墨,又阴恻恻的返了回来。

不料,毛笔还没落下,手腕便被人给捏住了,男人翻身将她一拽,两个人的身体便贴在了一处,他的声音仿若就在耳畔。

“除了写字,没新鲜的可玩了?”

一股热血浇向她头顶。什么意思?他早晓得她在睡房里?

卑鄙!

找不到镜子,还顾及在鎏年村的傻子,在拿笔要画他大乌龟的时候,夏初七其实就没有了再逃跑的打算。如今被他逮住,自然也不怎么慌乱。

“呵,我就说嘛,在我面前又脱又洗的,不就念着要勾引我?如今我中招了,满意了?”

他不答,气息明显粗重了些。

不过,与情欲无关,估计是被她气的。

弯了下嘴角,夏初七缩了缩手臂没成功,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倒了下去,打个哈欠便躺在了他的身边儿,一句话说得笑嘻嘻的,特别不要脸。

“原则上,我是一个很好勾引的女人。你成功了,来吧,壮士!”

男人嫌弃的放开她手,声音凉凉,“你这顽子,倒真是不害臊。”

他这话里意味不太清晰,分明是骂的,可偏生又多了几分大人对淘气小孩儿似的嗔怪来,让夏初七呆了一呆,脸便烫了起来。也说不出到底啥感觉,她这个人,如果纯粹开玩笑,可以不把他当成男人,张口就来。可他这句一出,却奇怪地唤醒了她身为良家妇女那为数不多的腼腆来,噌的一下坐起身就想跳下床去。

不曾想,‘嘭’的一声,一个什么物什儿落地碎裂开来。

“爷——!”外头顿时响起好几道惊呼声。

月毓第一个冲进来,她拿着火折子亮了烛光,一瞧到床上两个交叠的身影,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同样呆愣的,还有在她后头奔进来的郑二宝和几名守卫。

“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有梦游的毛病,嘣一下就落在这儿了。呵呵呵,我这就回柴房去!”夏初七看清了月毓脸上刹那的阴霾,拍着胸口说得极其无辜老实,好像她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赵樽不发话,没有人敢吭声儿。

只夏初七一个人还在说,“咦,你们都瞪着我干什么?没见过人家梦游啊?少见多怪。”

众人的脸色,已经由吃惊变成了诡异。

不对,是完全把她当成了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