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要碰运气的,安默拉登上的这条船似乎还不错。

冰霜女武神的眼睛是浅蓝色的,眼神又空又净,但是当安默拉盯着她看的时候会现她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倒影。

安默拉稳稳地坐在原处,修的力气比起莲恩根本不够看:“但都是独立个体,我们是平等的。”

介于男性与女性之间的机械音传入梦魇军团的总指挥官脑海中,他迅速下令道:“扫描式范围再扩大一倍,空中防御系统完全开启。”

“这是异次元空间吗?”他环视四周,感叹道,“简直酷炫……”

安默拉感觉神国没有什么动静,也就是说对方不是敌对目标,所以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安默拉对任何自动检测身体状况的东西都有点戒备,但是她没有在帕姬面前表露出来,她依然保持着甜美的笑容:“斯洛教授有说过什么时候开始授课吗?”

她小时候在贵族宴会上见过那个女人,阳光般灿烂耀眼的容颜,烈火般冶艳灼人的舞姿,她是肆意绽放的花。可是这朵看上去生命力旺盛的花朵不到一年就在弗林郡枯萎了,据说是因为难产,不过那些隐藏在城堡里的阴暗又有谁知道呢?

这是公务之外的请求,没薪水还占用私人时间,但帕姬还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可能是她未来升职之路上的重要一步,只要兰佩斯先生随手提拔她一下,那么她的前途就是不可限量的。

压抑的兽号在房间里响起,床头附近的落地灯闪烁了两下,忽然变成了猩红色。那盏丑陋的怪兽造型的落地灯一点点膨胀起来,粗重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听起来特别清楚,黏稠的唾液滴在地上出恶心的水声。那只怪兽活过来了,它口中的灯泡变成猩红色的水晶球,它把爪子搭在地毯上,那块突起的地方一点点平缓下去。

“意识容量惊人……”安默拉赞叹地说道,心中却越警觉起来。

“好吧,别管帝都那边流行穿什么了,我只是稍微让你了解一下你以后唯一一个同学的况。你清楚了吗?”

“噢噢,好的,谢谢……等等,你说什么!?”康纳直接将手里的诗集摔在了地上,他从沙上跳起来,大声说道,“好吧,我道歉,我不应该偷偷摸摸跑来运河这边视察,我不应该在出事的第一时间隐瞒消息,我不应该质疑你开辟河道的水平……”

“您看,他完全不会教学生。”安默拉见斯洛不答话,于是只能自己结束话题,“我不明白为什么我非得知道他每一个问题的答案,不知道就去关禁闭,知道错了也去关禁闭,他天生就什么都懂不用学习吗?”

“我会替你办好的……烈士后人,如何?”斯洛手里的试剂冒出大量绿色气泡,看起来十分恶心,但是等这些气泡破裂之后,试管里的液体就像蒸馏水一样澄清了。

魔导平台上的那行字再次生了变化,随着字迹的浮现,神国的声音也缓慢地进入安默拉的脑海:“一切光明的灵魂都是为您而生的,即便被您窥测也无法抗拒。”

陌生男人的声音。三四十岁,鼻音很重,但口齿清晰。遣词造句有点奇怪,似乎不是平民常用的句法,更像是宫廷宴饮中的祝词。他说话时很客气,也保持着微妙的疏远,安默拉甚至听出了那么一丝丝的冷淡。

她神色有些怔忪,神国温柔宁静的声音再度响起:“世间一切罪行都将融灭于您的光芒。”

可是现在已经没空想这个了,安默拉在看见自己头落在膝盖上的一刹那就跳出了马车。她感觉到巨大的惯性,直接往地上一滚,然后被路边的残壁阻住了。马车的行进速度不快,按理说跳车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安默拉完全没料到附近刚好有半面墙。

她将木炭条上的火踩灭,然后等着它冷却下来。老巴特看见她被火堆烫了一下,于是从马车里翻出清水,然后用布条沾湿递给她:“你手上的泡……”

“不过河流、道路的标注还是很清晰的,这就够了。”安默拉也认同这个说法,边境小摩擦往往都是在纠结一两个界桩的摆放,所以短时间内变更很多次是完全有可能的。

老巴特听见了马车里“噼里啪啦”的动静,于是扭头问道:“你在干嘛?”

老马终于在安默拉被砸蠢之前抵达了老屋残骸,老巴特把马车停在看上去比较安全的地方,然后再次给安默拉搭好小梯子。安默拉下来的时候比之前好看点,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原本单薄的云层正在堆砌,天色暗得让人不安。

“你这是在威胁?”老人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她一边算一边在那块被她糊在门上的薄膜上做出记号,就像一个裁缝描画衣料的处理方式一样,精确而细致。

安默拉有点无计可施,她年纪还小,所学习的知识也都局限在魔导理论上。门格尔可从来没教过她如何在困难环境下进行极限生存或者利用那个神秘的魔导系统击杀训练有素的军方魔导师。

来自魔导军团的裁决者们深知“约瑟夫·门格尔”这个人的危险程度,从刚刚那个无法被破解的加密锁就能看出来,单是他的存在就足以让根源系统的安全级别上升到战争状态了。

“然后?”安默拉抬手遮住眼睛,光着脚站在地上问对面的人。

至少在安默拉看过的书中还没有谁可以像他一样独立完成这样庞大的工程。单是这个计算量就足以让世界上最顶尖的魔导军团研究人员吐血了,他们至少需要三百位这方面的专家进行意识共享,然后花费好几年来得出一个模糊数据。

快点消失啊。

门格尔抬眼,冷漠地回应她的目光:“过来。”

最近莲恩好不容易能有个假期能回这座老屋,可是安默拉在她回来之前就被关进了地下酒窖。

安默拉感觉自己吃不完这一大堆坚硬无比的小麦面包,她正想问问队长能不能带回去,这时候餐厅出口处忽然出一声巨响。

一个学员被人甩在了墙上,墙面已经向下凹陷了,番茄酱一样浓稠的血液从惨白的墙面上滑下来。这个人缓缓滑落在地上,安默拉看见那块凹进的墙面已经龟裂,并且边缘处泛出焦痕。那个人仿佛自燃起来了,看不见任何火焰,但是可以看见高温扭曲下的空气。

这个学员在眨眼间就化作了一抔人形的骨灰。

很多人都往那边投去了目光,安默拉从他们的眼神中现了比阴沉更可怕的东西——麻木。

“继续吃。”这是一个很成熟的声音,至少比二十五号要年长,很可能已经二十了。

说话的人坐姿端正,褐黑眼,不带一丝血色的嘴唇紧抿着,眼神冷硬得就跟钢铁一样。他的话一落音,所有人的目光都回到了自己盘子里,再也没有谁往墙上看。

安默拉注意到他胸口的徽章上写着“一”。

与他同桌的人跑去角落里拿了消毒水和拖把,很快就把地上的骨灰处理干净了。学员们对死人似乎也没有多大好奇,他们还是做自己的事,进餐,然后回自己卧室里呆着。

消毒水还有其他清洁液体将地面上、墙上的血痕全部清理干净,整个餐厅里就像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除了墙面上的大坑。

安默拉嗅着越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感觉这艘船要去的地方恐怕有点糟糕。

“别去招惹已经获得了施法许可的人。”二十五号这次是用的通讯式。安默拉注意到餐桌上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愣了愣,看样子他同时在与这个小队的所有人交谈——除了已经离开的二十二号。

二十五号用餐刀将牛排切割成大小完全一致的条块,然后说道:“不要与任何人生冲突,不要违反校规,保管好你们的用餐券。这样你们就是安全的。”

“啪!”坐在安默拉身边的二十三号将手里的刀叉放下了,她也不管队长在说什么,低着头就离开了餐厅。

“当然,没有谁是绝对安全的。”二十五号没有管她,他将最后一片牛肉用生菜卷好,然后塞进嘴里,“据说……每年到岸的活人只有十多个而已。”

他将刀叉放下,也起身离开了。

其他几个人脸色还是木然的,看不出一点点畏惧或者惊慌,他们沉默着吃掉了东西,然后像行尸走肉一般离开。

最后餐厅里只剩下十来个人了,其中就包括安默拉,她盯着盘子里最后三个小麦面包叹息不已。

校规第四十三条,不得浪费食物。

可是她已经吃不下了。

好在餐厅似乎没有开放时间限制,她可以呆久点,慢慢吃。

“你可以将吃不下的东西让给那些没吃饱的人。”

安默拉抬起头,把面包咽下去,那个跟她隔了几十米远的一号正往这边看着。他同样有施法许可,而且这个施法许可中应该涵盖了具有巨大杀伤力的军用魔导式。他在所有人中应该是具有裁决权的,否则他刚刚不可能那么干脆地杀掉另一个学员。

安默拉将手里的面包放下了,她声音很平淡:“是指你吗?”

没等对方回答,她就直接走到最靠门的那桌旁边,然后将餐盘放在对方面前。盘子里有牛排留下的残渣,一个被咬了一口的小麦面包,两个没有被咬过的小麦面包。

“……”这桌坐着的其他几个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安默拉半天。

安默拉客气地说道:“请用。”

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