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出了邬陵桃之事后,宁嫔是越看邬昭仪越不顺眼。

静嬷嬷脸色阴沉冰冷,煞气很重。

邬陵桃怅然地笑了一声。

诸位王公贵族酌酒高歌,宗妇命妇笑晏晏,推杯问盏。

众位王爷中,他可谓是最不成器的一个。

邬陵桃算计得很清楚。

在她的婚事几乎被宣判了死刑时,她还能缜密地计划出这么一出戏。

也不知过了多久,邬八月忽然听到邬国梁唤她。

邬八月只有这么一个念想,她来不及再思索其他,果断地提了裙裾,朝着廊庑旁繁盛蓊郁的花园跑了过去。

悦性居中,姜太后捻起一颗已剥去红皮外壳的丹荔放入嘴中。

先帝在时,高安荣还是世袭兰陵王,其父乃是追随太祖皇帝平定江山的兵马大元帅。江山一定,太祖皇帝大封群臣,高安荣之父成了大夏开朝第一位异姓王。

邬居正双手扣地,诚恳地哀求。

想起东府大太太金氏,邬八月便觉得心里不痛快。

邬八月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贺氏和邬八月侧身跪在了一边。

西府阖府和睦,比起东府的尔虞我诈、阳奉阴违来,更显段氏治家之高明。

朝霞和暮霭应了一声,邬居正又对陈嬷嬷道:“嬷嬷回去也劝劝母亲,让她不要心忧。八月的病已经不惊险了,再养伤三两日便又会活蹦乱跳的,到时候母亲少不得还要嫌她黏人黏得烦。”

贺氏敛眸微笑道:“放心,母亲定然给你挑个好人家。”

“胡闹!”邬居正厉声喝止道。

邬八月带着贴身丫鬟朝霞乘坐小艇回了致爽斋东次间,心里到底放不下邬陵桃,便让朝霞去打听她那边儿的况。

其实,邬八月是很能理解邬陵桃现在的悲苦心的。

邬陵栀,邬家四姑娘,小名唤八月……

说到这儿,邬陵桃撇了撇嘴:“要能不去给曾祖母请安,我还真不乐意去。想也知道东府的人定然是一副嘴角能翘上天的得意模样。”

邬八月笑了一声,正要答话,车辇外朝霞却轻轻敲了敲车壁,撩起车侧薄纱一角说道:“三姑娘,陈王爷给您送了一篮果子来。”

邬陵桃摇扇的手一顿,邬八月贴过车壁去道:“陈王爷亲自送来的?”

朝霞应了一声。

“陈王爷亲自送来的,不过这会儿他已经走了……陈王爷说,这篮果子是他亲手摘的,都是些山野之物,但能解渴,希望三姑娘不要嫌弃。”

邬八月看了邬陵桃一眼,见邬陵桃轻轻摇头,她便低声对朝霞道:“你让人给陈王送回去,就说多谢陈王一番美意,只是那么多也吃不了,三姐姐就拿了一个尝尝,其余的给小郡王和小郡主尝尝鲜。”

打走朝霞,邬八月看向邬陵桃。

“做什么这般瞧着我?”邬陵桃轻笑一声,靠在了车后壁上。

邬八月轻声道:“三姐姐,你现在和高二哥的婚事还没有退……陈王每日都会送这样那样的东西来,三姐姐你时接时不接,这样欲擒故纵,对你的名声有损。”

“名声?”邬陵桃微眯了眼:“我注定跟陈王是要纠缠不清的了,还管什么名声?兰陵侯府知道了更好,早一日退亲,我早一日放心。”

邬八月沉默半晌,又问她道:“三姐姐想过高二哥吗?”

邬陵桃微愣,然后好笑地看向邬八月。

“你想太多了,八月。”

邬陵桃温温地笑着:“高辰书要真是因为这桩婚事被退掉而一蹶不振,那他真称不上是个男人。至少没他大哥有血性。他若是能因为陈王抢了他未婚妻而生了报仇心思,或许我还会对他高看那么一眼。不过——”

邬陵桃讽刺地挑眉:“大概他这辈子都没那能耐。”

“高二哥温文尔雅,气质高洁,三姐姐未免把高二哥想得太不堪了。”

邬八月虽然没有真正见过高辰书的面,但印象中,高辰书却真可谓是个谦谦君子。

邬陵桃即便是她的三姐姐,这样语诋毁高辰书,仍旧让邬八月忍不住开口反驳。

“八月,我接触兰陵侯府的次数,远比你多。”

邬陵桃淡淡地看了邬八月一眼:“你当我执意要毁了这桩婚事,单只是因为高辰书断腿,失了继承爵位的资格吗?不,那或许是最初的原因,但后来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的态度,让我明白要退婚事绝对不可能。”

“三姐姐说过了,退婚是因为兰陵侯夫人。”

“对,兰陵侯夫人。”邬陵桃坐正了身体,后背笔直。

“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深宅妇人。”

邬陵桃冷笑道:“我可是亲眼瞧见,就因为一个伺候的丫鬟碎嘴说如今高辰书出事,兰陵侯夫人必然会无暇东顾,兰陵侯爷那边可以见缝插针,想趁机在侯爷面前露露脸。就这么一句话,兰陵侯夫人私下里吩咐了她身边的老嬷嬷,将那个丫鬟给悄无声息地药死了。”

邬陵桃停顿了下:“然后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和我寒暄起家常来。”

邬八月并不太信。

“南山馆内的人也是有定数的,莫名其妙一个丫鬟中毒死了,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所以我才说,兰陵侯夫人了得。”

邬陵桃放下手中的菱扇:“不过是个丫鬟,没了也就没了,侯爷不会多嘴问内宅之事,顶多是与那被毒死的丫鬟有些交的奴仆私底下说说,那也不成气候。但兰陵侯夫人却是将这根源都给抹了。从开始要这丫鬟的命起,一步一步都仔细地规划了清楚。所有人都认为那丫鬟的死是她自己吃错了相克的东西,所以才中了毒。没有一个人怀疑那丫鬟的死因。”

邬陵桃沉了沉声:“兰陵侯夫人吩咐她身边的嬷嬷时被我不小心听到了,后来我打听过,南山馆里的人都不再主动提那丫鬟的事。毕竟死在清风园,也那是一种晦气。”

邬八月捣鼓香囊球的手放了下来。

“所以我不得不联想起静和长公主所生的三个孩子。”邬陵桃道:“静和长公主的次子出生即殁,她身死不足三月,如今的兰陵侯夫人就进了门。然后又有兰陵侯长子远赴漠北,平乐翁主御前失仪削为尼。这前后一联想,若都与兰陵侯夫人有关,她那心机城府,该有多深?”

邬陵桃轻吐了口气:“我怕极了,所以兰陵侯府的门,我绝对不会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