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田里的阿丑微微直起身子,见周灵巧走远,这才舒一口气:看她的模样,就是要做什么亏心事。要被自己中途发现,急眼了不就杀人灭口?不过,是做什么亏心事?该不会牵连到自己吧?

“哼,就看造化了!若是好,哄得住薛二少爷,倒也能呼风唤雨;若是遇上个厉害的正房,再加上不得宠,啧啧,该哭死!”

薛临梓捧腹大笑:“大哥,你这才说了真心话,你是被阿丑那个村姑。惹毛了!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

阿丑来到地里,用锄头把草芽挖出来,正劳作着,便看见地上投下一个影子。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似乎有什么在飞。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一只纸鸢迎风而起,飞得不高,却还算平稳。

容清澜抓着托盘的手微紧,向院中张望。只可惜见不到半个人影,也没有第二种声音,只有剑声。剑如天音,时而徐如落花流水,时而疾如江流奔腾,却于突兀处戛然而止。

“放心,这么多邻里街坊看着,我不会有事。”阿丑冷静下来,语调平静,在心中仔细分析刚才的每一幕。

“是不是我不知道。反正你日后自己要小心!”徐奶奶嘱咐道。

佟德全走来询问状况,只可惜丁大娘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讲了半天愣是没重点,还带出一堆乱七八糟不相干的事。不过佟德全还是抓到一些问题。

黑漆漆的通商铁券,“墨”字金漆描绘,背后还有铭文。

阿丑摇头:“那可不行,摆明了我现下处在弱势,轻易露财,可是不明智的做法。我们先谈价钱。”

“好!”孩子们拍手欢迎,谁不知道,古井村出了一个卢举人之后,最有可能考取功名的,便是丁举文了。

东宫职位,很多都是挂名虚悬,给年轻没有功名的世家子弟。然而这些人都是太子心腹,一旦太子登基,他们就会受到重用。而且这也是太子拉拢世家的一个好方法。

“薛大少爷,我这个人向来直接。你们薛家不过是为了银子,怕我的招牌打出去,会抢你们生意。那你觉得,我会抢掉多少生意呢?”阿丑勾起的唇角带了一点狡诈:给你下个套,看你怎么说!

撩起帘子的墨玄点头:“多谢阿丑姑娘,我明白了。这段时间我会在谯郡,若有什么墨某可以帮得上忙的,来开安客栈便是。”

“你这人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推人!”阿丑爬起身,看了眼被擦破皮带着血痕的手掌,有些恼怒。

正想着,前方传来声音。

赵大嫂揉了揉酸疼的胳膊,扶起赵三嫂:“阿丑姑娘,还好你腿脚快,把佟里正喊来了,再晚点俺们都撑不住了!”

一时间,战局拉开,几方势力爆发恶战,村西小河边,场面一片混乱。

徐奶奶叹息一声:“我们家是女户,没有男丁,自然辛苦,奶奶也要帮你分担着。等过些日子,也该是议亲的时候喽。”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敢情不是博得芳心,也并非成人之美,那到底,这花公子想要做什么?

阿丑愈发觉得,这灯谜会太有意思了:丁举文算不上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但也能称之为清正俊朗,又是未及弱冠,自然吸引了不少姑娘家的目光。至于衣着打扮,虽看出并非富贵人家,可才学在此,那是潜力股。

坐在一楼大厅,阿丑拦着佟宁智和佟宁信,抢先付了茶钱:“是我自己要进来的,就当请你们了,不许多言。”

秀儿第二日便来看她了,是和长嫂,也就是李成忠的妻子一同来的。一方面是道谢,谢她之前救了李家,又从箭下救了秀儿;另一方面是致歉,毕竟因为秀儿,阿丑才受的伤。

阿丑挑眉:此言一出,就是要他们开价了。不过,知道你不缺钱,我们虽不富裕,但也不是冲着那钱去的。何况当初你可是给了我们跑路银子,钱现在不是首要的。否则,你还真当我们是碰瓷的?

“你是个很奇怪的人,很喜欢逞能,”夏翌辰语气轻松随和,“吃苦头了?”最后一句话,与其说是反问,不如说是讥讽。

阿丑临走前看了一眼佟宁信,转身对老爷子说:“佟五哥最是孝顺,当初见我在山上采防风,知道药效是治风湿,便询问治这病的方法,还央了我来给您瞧病。他事事都记挂着您,这份孝心实在难得。”

“佟里正,俺真不是有意的,您帮俺在李家跟前说几句吧,俺真不是故意的。”周灵巧的眼睛早哭得红肿,别说用核桃,用桃子来形容也不为过。

“米汤蛋花汤都行,清淡一些。”食物中毒解毒之后的康复期,应该吃一些清淡易消化的流质食物。

周灵巧带领弟弟妹妹上前拜年恭祝,李成忠冷着一张脸,虽然不悦,却还是照规矩给了压岁钱发了喜糖。

“还是没找到吗?”黑色夜行衣男子静静站着,语气担忧。

“还是丁大哥好!”佟宁信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阿丑眨眨眼,看着天边的殷红霞光,不由想起江三嫂,想起当初那个撞墙自尽的女子,想起她咬牙切齿的恨,和无可奈何的爱。

正说着,一个小厮进来回报:“老爷,二爷来了。”

他淡然的声音回响在她耳边:“你不相信?那你说说,今天你给谁治了病?”

徐泰走过来解释:“阿丑姑娘,病人就在钱府内。”

“奴婢这就去打听。”清梦行了一礼,便走向旁边卖东西的一位婆婆。

“还好,多谢徐公子关心。”阿丑语气礼貌淡然。

坐着佟德全的牛车回到古井村,甫进家门,徐奶奶就跑上前把阿丑搂在了怀里。

这一席话看似简单,实则句句意有所指。

她轻叹一声,抬手遮去这般绚丽多姿的云霞,只因为,那颜色总让她想起今日盛开的血色之花,一般的殷红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