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这支箭从哪来,是谁射出的,为什么要射这支箭。

看着佟宁信被数落,阿丑忍住笑:“老爷子,佟五哥可不是胡闹的人,更不敢拿您的病开玩笑。要说我会不会瞧病,那也要给我瞧过您才知道。”对于老爷子的轻视,阿丑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年纪太小,在医生这个越老越吃香的行当里,的确让人起不了重视。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佟宁信此时忍不住了:“胡说!自家女儿做了啥子事一概不提,一句扫帚星就推脱的干干净净,还讲不讲理了?要俺说,你们周家才是扫帚星,遇见周家准没好事情!”

阿丑立刻有了疑问:“你们当初可是把锅碗瓢盆细软几乎全拿走了,怎么还会剩下吃食?”

佟宁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挠挠头:“初一不说丧气话,俺们都有好前程!”

阿丑暗自得意地偷笑:把你吓到了吧?不过,歪楼归歪楼,还是要扯回正题。

此时,围观的明眼人自然看出来,那周婶子是故意找茬,阿丑则不甘示弱。这两家的梁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结上了。

“阿丑谢谢你,那俺拿回去和俺爹说一声,”佟宁信抱着三个纸包,“你也早些休息,俺走了。”

武将之后的他坚定地相信,保家卫国尚且必须手染血腥;哪有人不需要害人?

“快救人!”

只是夏翌辰这边,听着下属的汇报,觉得十分有趣。

“是。”下属答应着离去。

“见不得别人好就在这胡说,阿丑丫头说了是替人瞧病的。”赵三嫂见周婶子说得难听,瞪了她一眼反驳道。

可是,躲,躲得掉吗?除非她就此成为山顶洞人,否则要在这个世俗生活下去,又如何躲得掉?她所掌握的超越这个时代的医术,是一把利刃,而且是双刃,能让她如鱼得水,也能让她溺死深潭。

“绝对看得清楚,”一个车夫打扮的人拿着马鞭说,“不只是我,阿羽也看得十分清楚,林浩渊的女人,气质着实特别,不会有错。”

一滴泪从她清澈的眼眸滑落……

阿丑明白,村里也就她懂医,所以佟里正让自己看看怜香是否真的如她所言,滑胎了。

“贱人!你对怜香都做了啥子,你给老子一五一十地说!”江永坚面上青筋暴起,双眼圆睁,怒不可遏。

“我先帮她处理伤情,肋骨骨折会伤到内脏,如此下去性命堪忧!江四嫂,能找几块木板来吗?实在不行把粗柴劈成片也好,再拿些布条来!”阿丑一边吩咐一边解开江三嫂草草包扎的伤口。

江四嫂低低垂眸,她的眼睛很好看,是那种漂亮的星眸,但其中的灵动神采似乎早就被现实湮灭,也可能从未来得及出现过:“阿丑妹子,不是俺客气,村里就属俺们家最……大哥在外头常年不回来,二哥身子又不利索干不得重活,三哥在外头也是游手好闲得很;大姐姐不得好命自个都顾不上;二姐姐嫁得远也伸手不到。这家里,就是娘和几个嫂嫂还有小姑撑着。”

佟宁信也好奇地看着阿丑。

一个模糊的猜想在他脑中浮现:官场的权力斗争他并非一无所知,而阿丑,极有可能曾是高官千金,受过极好的教育,却一朝家破人亡,为逃避父兄政敌的迫害,来此隐姓埋名,和奶奶相依为命。

猪肉在古代属于最普通的平民肉类,因而价格不算太贵;条件较好的家庭一般食用羊肉;牛肉和鹿肉则属上品。

李叔点头:“确实如此,每年服些热药便好,可是第二年还犯!”语气带着无奈的叹息。

俯身蹲下,便看清躺在地上的男子是个蒙面黑衣人,似乎受了伤,空气中有淡淡血腥味。除了抓着她脚踝的手握得死紧,其余皆一动不动,连呼吸也仿佛不存在一般。

阿丑捧着书,抬头看了看院子里刨木头的佟宁信,视线又转到远处的苍山:“不搜刮百姓就不会弱了吗?旱涝之时,战乱之日,照样民生凋敝,国之焉存。可是如果你换一种想法:搜民之砖瓦,筑千府广厦;刮民之膏腴,成万桌温饱;夺民之禾粟,豢千骑良马;截民之桑丝,美万衣布袍。这样的做法,可是比单纯的清正廉洁不夺财要好上许多呀!”这也是现代民主税收和宏观调控的道理。

阿丑还在气头上,面纱下白了一眼佟宁信:“把你脚板捅穿再让你下地走路,你成吗?”

篮子里二十个鸡蛋、三斤白面,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些东西不是小数目。

阿丑心下疑惑:“您是?”眨眨眼,打量一番面前中年妇女,三角眼闪烁,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其余不过泯然众人。

阿丑私心想着,这样秋风萧索的日子里,要是能种上几盆花,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呼吸着秋日乡野清新的空气,方才的不快又散去些许。此生能过这般悠然惬意的日子,当真是幸福的。

未及反应,佟德全、赵大庆已经把丁举文抬进去了,丁大娘也急冲冲哭进去,一把鼻涕一把泪。

锄头砸下再挖开,杂草清理出来不少。将土层再次平整出沟壑,便可以开始种植。

“佟里正,”主簿打着招呼,“这是要在古井村安家的,我带来问问村里还有空屋子吗?”

阿丑答应着,接过针线。女红她也不是一窍不通,缝扣子、补衣服她都会。但要做衣裳,遇上量身、裁剪什么的,她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