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连九族?可惜你和你的手下都没机会活着出了这竹溪山。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即便——”张赐停了停,陈秋娘只感到他身体颤颤的。

这一刻,陈秋娘被张赐搂在怀里,用斗篷裹住,看不见周遭,更看不见张赐如何。但是这样的处境,那么多的箭,张赐完全就是对方的活靶子了。

陈秋娘在这瞬间思绪万千,前因后果在她脑海里有了一个清晰的浮现。今日的和谈,清时故意漏洞百出,让人人都看出他的居心叵测,而后抛出凌九凤的事作为苦肉计,之后假意自杀,然后挟持陈秋娘要去贾罗山,让张赐拿凌九凤去交换陈秋娘。人人都以为这挟持陈秋娘是清时个人的举动,或者就算进一步谋算也以为会在去往贾罗山的道路上或者贾罗山凉亭周围设埋伏。

“九凤是我的妻子,不是随便一个女人。”清时声音里全是戾气。

这种不义之事,大当家不想干,但无奈刘吉祥以救命之恩软要挟,并承诺就此一次,从此后再无瓜葛。大家劝解大当家。这事其实比较划算,总比对方要求去杀人放火的好。

陈夫人这才幽幽睁开眼,瞧见陈秋娘,便是抹泪,拉着她的手,说:“是我陈家连累你了啊。”

陈秋娘这便又坐下来,那大当家也不再故弄什么玄虚,就径直开口问:“你那夫君真心想和谈?”

再或者宋朝的军备秘密一直隐藏得很深,根本没有在历史上留下蛛丝马迹?

周遭的人终于清查包藏祸心者,连先前看守陈秋娘的那两名清时脑残粉亦问:“三当家,她说的可是真的。”

如此周密部署,显而易见就是要置张赐于死地。那么,清时与张赐可能有什么过节?张赐生于并州,长于并州,期间一直在中原地带,跟随父亲南征北战,虽是稚子幼童。但一直洗礼军中。而据陈秋娘这几日在竹溪山寨中所闻所知,这清时不过是蜀中富户,从小天资聪颖,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爱。几年前,赵宋兵祸,导致他家破人亡,最终他在竹溪山落草为寇,因为谋略得当,即便没什么功夫。亦被大家尊为三当家。

真的,若不是被两个女子摁住双手。她大概真的会捂住眼睛,塞住耳朵的。

“让老九开船,其余人还是全力追捕上了山的,格杀勿论。”清时下令,语气神色皆是狠毒。

大当家呵呵一笑,不继续这个话题,打量着她,问:“你到底是谁?”

这样做法的才是权贵世家,才是将门之后。

“真的呢。他是最懂兵法的,我们竹溪山的各种作战都是他统一指挥的。大当家亦经常夸赞呢。”胖婶不服气,就跟陈秋娘争辩。

她做了一份儿竹筒饭,清炒竹笋,肉末蕨菜,清蒸鱼。煮螃蟹,配上独特植物汁液调配的蘸料。

陈秋娘啧啧地竖起大拇指。说:“不愧是大当家啊,说自己是山匪都说得这么有气势,这么牛。不过,话有说回来,我隐约也是知道这不是眉州地区,大约是临邛府了吧。”

嗯,一定要认真对待眼前这个人,争取说动他们加入我的餐饮帝国,做到黑白两道都有人。这从商之道,钱嘛,不能一个人赚,有财得大家分。

“这也是。不过,你可把你的计策献给官府,定能得到赏钱的。”那人又提议。

儒者少年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任由她哭了一阵,才说:“只是绑你来,也没说要杀了你。你哭什么哭。等那小子给了钱。自然会放你回去的。”

“哟,你刚才没听?当然是抓你,让你家东家拿钱救你。”胖子得意地说。

“一定一定,多谢三位。”吴玉策将那图谱拽在手里。

“那我们亲自去门房留下图谱就可以了。总之,我们对吴老是十分尊敬的。”陈秋娘回答,随即又与你男子客套几句,便催促马车前行。

“我吃过那锅盔。”柴瑜立刻回答。

“小哥哥总是这样宽厚。但不知小哥哥是如何来到了这眉州?”陈秋娘询问。她其实从柴瑜方才的叙述大约猜测得到柴瑜是柴荣保护起来的孩子,不被外人所知。其母与其养在乡下,却受的是帝王教育。那么,柴荣真正想要的继承人是眼前的这一位,而柴宗训那位太子只是拿来掩人耳目的。柴荣,果然是合格的帝王。

苗翠的话依旧没得到柴瑜的回应。屋内便是沉默片刻,便又是苗翠在说:“你若是想陈姑娘了。我让人去给你请来。”

两人又是客套地互相寒暄,最终陈秋娘不得不强行出声终止这两人的客套。让陈文正写借据。她则是趁着陈文正写借据时,跟江航闲聊。不过,她闲聊的内容可真不闲。

陈秋娘其实不管对方怒不怒都要说出来的,横竖说这么句废话,也只是那句经典的“当讲不当讲”的衍生版本。

虽然这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但陈秋娘还是听出来这人是江帆。

若真是这样,张府就果然是银样镴枪头!张老夫人、张赐都是绣花枕头的主了。

陈文正点了点头,有些为难地瞧着泥瓦匠,说:“刘师傅,我们还是按照规矩来吧,你可有异议?”

陈夫人还有些犹疑,陈文正立刻就附和陈秋娘的话,并且还对陈夫人说了他们大致的方案。比如入股分红方案,预售股权方案,营销方案,以及与匠人合作的方案等等。

“云来客栈呢。他们也知道我死而复生的事,那老掌柜夫人慈眉善目说不计较的。”陈秋娘如实说了。

陈秋娘反复咀嚼这一句,顿时明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别光说不离开,到时候又不管一家人了。她到这会儿反而有些明白陈柳氏这么骂骂咧咧的,其实就是害怕她会离开这个家,丢下他们。大概陈柳氏越觉得陈秋娘说话做事越来越有章法,到哪里都不会饿死自己,反而会过得更好。而今陈全忠又双腿受伤,这个家越会拖累了她。指不定哪天,她就一走了之。她若一走了之,家里的情况简直不堪设想。

陈秋娘原本就对这吃茶没啥兴趣,再者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吃茶,她更没兴趣,所以便也不在意李桃花点了什么。

“据我所知,这种事情只有神怪故事里有的。秋娘,你太单纯了,你都不想想人皮面具啥的。莫说人皮这东西不像是猪皮狗皮的那么廉价,就单单想一想都恶心啊。一张别人的皮贴在你脸上。而且一旦要人皮富有弹性,就要活剥。活剥时,人会挣扎,有时候剥下来已经不是完整的了,又废了。你想想如果有人皮面具,多贵啊。再者,想一想曾经血淋淋的是别人的脸,啧啧啧——,秋娘,你也不觉得害怕或者恶心么么?”江帆开口就是一大段。

“柴公子这身子没好,怎么下床来了?”六小姐询问。

江帆嘿嘿笑了两声也不介意刘大夫的态度,就站在一旁等他计算出诊金和药费。

万三娘顿时脸色就不好了,冷声说:“这朱公子原本都不在乎的。这银子是我劝说了我表妹,说你们也不容易,我表妹又菩萨心肠,竭力为你们争取来的。这来来回回,跑来跑去的。”

两个护卫也不过十七八的少年,看到乖巧的陈秋娘求助,哪有不帮的道理。

“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书里真的有记载么?”小五朗声问,打断了她的回忆。

所以,这小子如果还活着,就得救了吧,这名义上是打猎,实际上就是明目张胆上山搜索救人。

但她才走了两步,这公子哥身手却很不错,一闪身又拦住了她,一脸笑意地说:“小娘子,别害羞啊。告诉本公子,你可是慕了我的名而来?”

陈秋娘还在绞尽脑汁,组织措辞。,少年却忽然转了话题:“你未婚夫是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