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女人家抱着一个小丫头在这么多人挤来挤去多危险!”唐之道一把抱起语轩关切的说道,后世为了抢购导致的踩踏事件可谓屡见不鲜。

“唐,明天下午陪我一同拜访贵国的!”

“在见习期间,唐先生极受时任总参谋部处长的鲁登道夫将军赏识!”此言一出,下面先是安静下来,紧接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鲁登道夫将军威名太具有杀伤力了。

“唐哥,什么状况?”车里的曾禄见唐之道被拒之门外,忙跳下车愤愤不平的说道:“德国人的谱摆的真大,我跟他们说说去。”

“还想吃点什么?”又闲逛一会儿,唐之道望了望天空,天色已经不早,而所谓的正事还没有办呢。

“您这人怎么这个样子,后面的人还排着队呢!”伙计还没有发话,后面排队的人不愿意了。“铺就是杀人店,硬逼穷人寻短见。”不是逼到份上谁愿意来种地方,既然来了就想尽快当点钱回去,家里正等米下锅呢。

唐之道身着一件浅蓝色长衫上面套着一件黑色丝麻棉小马褂,嘴里叼着三炮台洋烟,咋一看上去还真像个殷实商人,只是这老北京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在没有网络、公交、地铁的民国初年找个不知名的小胡同还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来来回回找了两三天都没有什么头绪,倒是把1916年的老北京城逛了遍。

卧室里最靠里是一张木床也就是刚才躺着的地方,紧挨着木床的是一个考究的西式衣柜。轻轻的推开衣柜门,里面挂着几身军装常服、礼服、战斗服,此外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些常服了,衣柜的最下面有个暗格子用一把铜锁锁的紧紧的。

“但愿语轩不会走上我的老路!”见女儿走远,肖芸默默的想到,可是在这样的世道之下自己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呢?

“你不能进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乞丐!”最后进门的唐之道却被阿三拦在了外边。

车子拐弯进入的是一条较窄的商业街,两边遍布各式店铺,也不时有一些小商贩将摊子摆到路边,使路面变的更加的狭窄,勉强可以通行两辆车。

……

“嘎吱”一声,通往牢饭的大门开了个口,亮光顺着门缝透了过来,几个猥琐的狱jing领着几个苦力抬着大木桶、竹篓走了进来。

“此人就是陆军部次长徐树铮!”唐之道一眼就认出那位高个子军人来,毕竟当过唐之道几天上司唐之道进陆军部不过一两个月徐树铮就因为反对帝制被老袁免职,远远的见过几次。…,

“和四郎一别经年,本该促膝长谈才是,只是有个德国佬非要赶在今天来访!”徐树铮执意要送小个子日本军人到楼下,倒不是他有多媚日至少目前还没有太明显的迹象,去年一众高级军官请战反对签订二十一条,小徐也是重要的参与者,只是来访的小个子日本人是其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好友兼同窗佐佐木四郎中佐,刚被日本参谋本部派到中国从事情报工作。

“德国人这个时候来干什么?”佐佐木四郎小眼珠一转不经意的问道。

“估计也没有大事,例行公事而已!”说道正事徐树铮也只是大打马虎眼,免得给自己这个精明的同窗又搞去什么大的情报。

一旁的托利斯坦非常的尴尬,本想直接上前打招呼,可是一看有日本人在场,也就愣在边上。德国与日本可是交战国,对日本乘火打劫的可耻行径国内外的德国人都非常的气愤。

好在徐树铮还记有德国大使馆武官这么一号人在等着自己,送佐佐木四郎到后楼大门口之后寒暄几句就回来了。

“非常抱歉,刚好来一个日本友人,为了防止彼此尴尬让阁下久等了!”见到托利斯坦时,徐树铮伸出手略表歉意的说道:“武官先生楼上请!”

“没关系,次长也是为我考虑!”托利斯坦用前些天刚跟唐之道学的汉语说道。

“这位是?”眼角余光扫到唐之道时,徐树铮也是愣了一下才开口询问。

“徐次长好,在下是托利斯坦上校的翻译!”唐之道挺着胸膛淡淡的说道,毕竟现在的他地位还算比较超然,你小徐再牛也管不到我一个翻译吧。

“托利斯坦武官不会?”徐树铮漫不经心的问道,眼神继续留在唐之道身上似乎寻觅着什么。

“只会一点点,还是唐教我的!”托利斯坦指着唐之道笑着说道。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了徐次长的办公室。徐树铮在陆军部是一人下人众人之上,甚至可以说就是陆军部第一人部长由总理段祺瑞兼任,办公室自然是整个部里最好的,整个办公室分内中外两间,外间是副官的办公室稍小一点。中间是徐次长的会客厅,装饰的富丽堂皇,灯饰、地毯、沙发甚至窗子的花格玻璃都是从西洋进口的,墙边挂的是古朴的字画,正对门口“澹泊明志宁静致远”八个大字苍劲有力、虎虎生威却出自房间主人自己的手笔。小徐自幼聪颖过人,才气横溢。3岁识字,7岁能诗,13岁中秀才,17岁补廪生,有神童之称,21岁那年弃文从武,后东渡日本士官学校求学,可谓是文武全才。

“不知道武官阁下此来有何见教!”简单寒暄一句之后,徐树铮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徐某此次复任以后诸事繁忙,一时还没有抽出时间来去使馆拜会辛慈公使与阁下!”

“见教不敢当,只是想来拜会一下徐次长,顺便讨教您对时局的看法!”托利斯坦赶忙谦虚的说道,德国外交部给驻华使馆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说服中国政府保持中立。尽管中国是个弱国,但是中国却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力资源,一旦投入协约国怀抱将可能为其提供数以百万计的兵员和劳动力。

“时局?武官阁下指的是国内还是国际上的?”徐树铮抿了一口面前的龙井茶慢悠悠的说道:“我赋闲了大半年信息比较闭塞,恐怕很难说出令阁下满意的话来!”小徐这倒也不完全在打太极,毕竟老袁还没有升天,对老段和他还是不太放心,军政大事上多方掣肘,大的决定还得老袁拿主意。…,

“徐次长不必顾虑,纯属闲聊!”托利斯坦微笑着说道:“贵国政府面临的形势不妙啊!”

“哪有哪有!”徐树铮赶忙辩解道,紧接着就大谈自从老段和他小徐上台以来如何力挽狂澜、南方护如何不成气候等等,托利斯坦则不时在一旁挑点刺出来。

“徐次长对欧洲局势有何看法,贵国的政策是否有变动?”这才是托利斯坦最想知道事情。

“贵国局势不妙啊!”这次轮到小徐同学来上眼药了、

“徐次长怎么会有这种看法!”托利斯坦激动的站起来说道:“本国的局势不是小好而是大好!”接下来他就大谈德国在西线如何打的法军丢盔弃甲、已占领凡尔登逼近巴黎;东线如何击溃俄国人进军西乌克兰;南线已基本占领塞尔维亚全境随时结束战斗。

与小徐不同,他说的事情基本属实,只是他捡对德国有利的说。例如西线凡尔登尚有三个要塞控制在法国人手中;东线的俄国人虽然败给德国人,却又从德国人的盟友奥匈人那里找回场子;南线的塞尔维亚人虽然丢掉大部分国土却保住军队的主力。

这样你来我往如此没有营养的对话居然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不过至始至终唐之道都没有乱插一句话,忠实的履行着一个翻译的职责,龚维疆则一直在一旁默默的记录着两人谈话的内容。

“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托利斯坦看了一眼手表,站了起来客气的说道:“再次感谢徐次长的接见!”

徐树铮早已厌烦这样的谈话,毕竟他不是职业的外交官,捣糨糊、扯皮的功夫还是比不过托利斯坦上校的,听说托利斯坦要告辞当然是求之不得,甚至高高兴兴的送到楼下。

“唐翻译,你能留一下吗?”正当唐之道要上车的时候,龚维疆将他拉到一旁小声的说道:“徐次长想要单独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