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芷瑶安心的靠在蒋氏的怀里,今日出来学骑马太值了,蒋氏找回昔日的感觉必然会勾起她很多的回忆,哪怕她依然对王译信情根深种,也会厌倦在王家以夫命为天的日子。

从小到大,同辈人不敢同他争锋,唯有不远处死死抱着马脖子,言行夸张,逗趣的少女敢向他扬下巴,敢拉他的硬弓,这也是他停下看她‘表演’的原因。

别看如今皇帝御下宽和,对臣子多有宽容,他对前朝余孽处置可从没手软过,便是如今太平盛世,陛下对朝野上下也是外松内紧。

“娘就是太宠着顺着他了,就算他是谪仙……不也是被贬落凡尘的仙人吗?他顶上三花已去,仙根被毁,他同凡人没有任何的区别,一样有七情六欲。”

“回厂公,顾大人一直住在皇庄,这次……许是顾大人有要事。”

英俊的少年被夕阳染红的脸颊带出几分的淡然冷漠,宛若看不到让朝野上下谈虎变色的东厂厂公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冷淡至极的嗯了一声。

齐妈妈圆圆的脸庞上扯出几分的凄楚,夫人的脾气刚烈固执,本身又有一点点的自卑总以为自己配不上谪仙王译信,“西宁伯蒋家二十年前只不过是农夫……”

她年岁小,可塑性很强,她又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因此瑶的瘦身效果非常明显。蒋氏虽然心疼消瘦的女儿,然蒋氏无法阻止王芷瑶在自己眼里的‘自虐’行为。

任何女人都渴望着唯一,殷姨娘虽然出身卑微,然也是女人,在王芷璇的影响下,她也渴望着能同王译信永远的在一起,渴望着他们中间不再有任何的女人!

肥胖的女孩要比苗条的女孩少很多的机会,她不期望人见人爱,然也不想被绝美的五姐姐王芷璇比进泥土里。

“顾大人请蒋夫人先行一步。”来人笑容极为和气,瞄了一眼被侍卫簇拥的冷傲顾三少,低声道:“他很佩服西宁伯,不光是都指挥使顾大人,便是末将也对老将军佩服得紧。”

蒋大勇是皇上的忠臣,自然将枫华谷地理位置最好的土地献给了皇帝。

莫怪,王译信大多数时间留在书房……他哪里是苦读?根本就是精虫上脑,宠爱殷姨娘母女去了!

“娘!”

王译信也没心思作画,扔下毛笔,走出书房,不亲眼见王芷璇平安,他怎能不担心?

文氏焉能看不出蒋氏身上的违和?

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庭院门口出现一道松柏般的身影。

一人儒雅如玉,一人霸气英俊。

乾元帝年约四旬,秉政国朝已有二十载。

他面向威严,面容俊朗,下颚蓄着美髯让他多了几分儒雅,如果将乾元帝当作喜文弄墨,重文轻武的帝王,那就就大错特错了。

乾元帝几次亲征,多次对边疆番邦用兵,除了巩固了江山之外,国朝的疆域比太祖时扩张了三分之一。

他的文治武功,可谓一代明君,他对朝野上下的掌控力度也远胜太祖开国时!

此时,他一袭皇帝常服,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一封奏折,对刘公公的请安不予理会。

刘公公略略抬了抬眼睑,明白皇上手中的奏折就是顾三少让自己带回来的那份,别看他在外面威风八面,在皇上面前,他就是一只狗!

“这份折子你见了?”

“奴婢不敢偷窥顾大人的秘折。”

乾元帝面上的怒气敛去稍许,将手中的折子放到桌上,“他在枫华谷乐不思蜀啊。”

“回皇上,顾大人甚是想念您,只是没有圣命,他不敢回京。”

刘公公瞎编着顾三少思念乾元帝的谎话,顾三少害他罚跪,他还得帮顾三少向皇上效忠,这……就是他的命!

即便乾元帝知晓刘公公的话中有水分,可架不住他爱听,冷峻神色减缓:“阿泽对朕有孝心,就是脾气太倔,难道还让朕求他回来不成?”

“奴婢看顾大人在皇庄上住不了多久的。”

“罢了,提他,朕便一肚子气。”乾元帝吩咐:“怀恩,你亲自去各处传朕口谕,朕的不许任何人养猫!若是有人胆敢养猫,仗毙之,无论是谁!”

“奴婢领旨。”一直侍奉在乾元帝身边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躬身领旨。

顾三少之所以被罚去皇庄反省,不就是因为他一剑把贵妃娘娘的爱宠波斯猫给劈成了两半吗?皇上下了这道口谕,想来顾三少再没待在枫华谷的必要了。

“这份折子,你也看看。”乾元帝将折子递给刘公公,严声道:“朕开东厂,不是让你们混日子的。”

刘公公快的扫了一眼折子,里面只提了两件事,第一件,顾三少不喜欢猫,第二件,顾三少提到江南宛城有龙气……

宛城知府是贵妃娘娘的兄长!

乾元帝上个月传口谕表彰了宛城知府政绩……哪怕甚是得皇上宠爱,并育有二皇子的贵妃娘娘也抗不住乾元帝偏心顾三少。

旁人向皇上进言宛城有龙气,乾元帝可能会定他个妖言惑众,然顾三少说……刘公公叩道:“奴婢亲自领人去宛城。”

“给朕查清楚了,谁敢阻挡你调查此事,朕准许你先斩后奏。”

“遵旨。”

乾元帝起身向乾清宫外走,“朕去看看皇后。”

想让顾三少回京,乾元帝得在顾三少亲姑姑皇后那里想想办法……

冠文侯府,外面虽是飘着小雪,一处静谧,处处透着雅致的屋子里却是温暖如春,屋中时不时飘出郎朗的读书声以及严父教子的声音。

一张檀木书桌后,坐着一位眉清目秀,气质儒雅飘逸的少年。

少年手拿毛笔,在少年身后,一位更加俊美宛若谪仙的中年男子握着少年拿笔的手,合力在面前的宣纸上写字,两人眉目酷似,气质相近,又都偏好白衫,因此站在一处,谁都无法忽视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瀚儿,落笔藏锋,行笔若流水,连绵不绝。”

“儿子谨记父亲的教诲。”

俊美的中年人满意的放开了儿子的手,耐心教导长子王端瀚:“练好楷书,于你科举乡试极有益处,习得一手好字,可让你受惠无穷。”

一面珠帘将书房隔成了两半,珠帘后,坐着一名气质婉约,清丽绝俗的妇人,她时而透过珠帘含情脉脉的凝视书桌前的父子,时而低头做手上的绣活。

自打蒋氏离开冠文侯后,她同四爷不用再偷偷摸摸的,朝夕相伴,殷姨娘满脸都是幸福甜蜜,私心上想着,蒋氏永远不回来该有多好。

王芷璇端着清茗走到王译信父子身边,娇笑道:“有爹爹倾囊传授,哥哥的字是越写越好了,爹爹是不是盼着哥哥青出于蓝?”

王译信唇边挂着宠溺,赞赏:“旋儿的字大气磅礴,比瀚儿更得书法神韵。”

王芷璇挽着王译信的胳膊,撒娇道:“爹爹是自夸的吧,我和哥哥的书法都是您一笔一划教导出来的。”

他同殷姨娘含情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此时无声胜有声。

长随墨香站在了窗根处,打破了一室的静谧,“四爷,淳少爷从泰山书院送了一封书信回来,听来人说,淳少爷在泰山书院过得不大好……”

王译信的脸庞敛去了笑意,嫡子什么时候才能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