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是小静。“楚江月凭着声音认出了她,惊喜的叫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曾益民早早来到办公室,把自己的事情梳理一遍,今天没有他要参加的会议,于是把该发的邮件发出去,文件整理好,会务细节用字条做了标注等等等等,安排完毕,等到上班时就把工作安排下去,再检查一遍,没有遗漏,就和办公厅打声招呼,说自己出去有点事,便没有等沈淑仪的电话,直接来到省立医院。

“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累,来,你坐,我把经过讲给你听。”

宁伟在前面推开办公室的门“您请进,方副书记在等您。”自己站在门口,没有跟进来,曾益民明白,这又是一次私下的谈话。

曾惋儿“哦“了一声:”爸爸早点回来,我还想给你看我昨天画的画呢。”

曾益民报的是系,楚江月报的是历史系,两个人在这充满能量的空间里汲取着力量,朝夕相处的生活令他们彼此依靠,互相照顾,爱也在这样的环境里滋长。每有假期,两人便在苏京城各个景点留连,去领略这六朝古都的绝代风华,去体会这千古传承的人文气息。

“是,表妹三个月前离婚了,孩子判给了对方,之后她的状况就一直不好,从不出门,不哭不笑,成天发呆,表姨就把她接回了阳城,准备修养一段时间,前些时候去医院查了下,医生说是抑郁症前兆,要赶紧治疗,越往后症状就会越严重,他说现在治疗方法简单,让她有良好的心情,笑了或大哭一场就可能痊愈,昨天我就和表姨说带表妹出来和同学朋友聚一聚,这样才出来的,表姨开始还不同意,知道我会带她来见你,后来想半天才答应。”

“行行,到时你打手机”。

王建兵点着头说:“那就好,现在的治安那么差,医院住院部都能有小偷,只听说缴费排队的地方有小偷,现在不叫偷了,改明抢了……“

“我们也觉得奇怪,现在都不带现金的,都是刷卡,能偷到什么东西呀。”沈淑仪还是觉得这事想不明白,她还把昨夜发生的事细细地描述了一遍:“我听到江月叫喊声就醒了,这时贼已经跑了,我冲到门口,贼已经到了楼梯口,我没敢追,回到病房后看见柜子抽屉也打开了,我的包也打开了,但钱包还在,可能是江月喊的及时,小偷没来得急拿就跑掉了。”

这时楚风开口说话:“我已经找过院方,质问过他们,医院的治安是怎么这么差,家里人生病住院本来就闹心,还碰上这种事,岂有此理,我催促他们赶紧破案。“说话的语气隐然还带着那股子领导的气势。

曾益民听完他们的话没出声,走出了病房掏出电话,他拨通了江和的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里传来江和的声音:“益民,你是不是问你朋友昨晚病房进贼的事?“

“是,老江,医院的治安怎么这么差,这些人也太大胆了。”曾益民先是责问了一句。

“益民,医院已经很多年都没出过这种事了,我们这些年从保安公司要了很多保安员,充实了安保力量,并加装了很多监控设备,几乎没有死角。”

“老江,你在不在医院?”

“我早上听说出了这种事就赶到医院了,正在查这事。“

“好,你把监控录像调出来,我要看一下。”

“行,我在办公室等你。”

“嗯,我马上到。”

曾益民转身回病房和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他没说自己去干什么。

到了江和的办公室,江和和两个人在里面等着,看见曾益民进来,江和指着其中一个人说:“这是保卫科魏科长,那位是章副科长,他们两人都是复原军人,已在医院工作十几年了,经验很丰富。”又指着曾益民说:“这是省委曾副秘书长。”两人赶紧站起身来,和曾益民握手。

曾益民说:“江副院长,我来了解一下情况,看看录像内容。”

江和点点头说:“录像资料已经调来了,就在这。”

魏科长打开了录像机,插入录像带,屏幕上现出一个人,身着黑衣,带着一顶棒球帽,帽沿压得很低,根本看不清他的脸,此人从3号楼出来,来到住院部所在的7号楼,时间是午夜两点十分,这个人行动敏捷,并很机警地躲避与其他人相遇,他没有在其他楼层停留,而是径直来到了7层肿瘤科楚江月的病房前,先是在门前侧耳倾听,又通过门上的窗户向病房内窥视,然后很小心的打开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此人进入病房后大约八分钟,这时病房里传来女子的惊叫声,曾益民分辨出那是楚江月的叫声,然后就看见此人快速跑出病房,他跑到安全通道的楼梯口时,病房门口沈淑仪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并大喊“来人那,来人那。“而此时那黑影已一路跑下楼,转身躲进了6号楼背后的监控死角,然后就在没出现,其他监控也没发现他的踪迹。

看完录像,曾益民看着二人问:“请问魏科长你们怎么看?”

魏科长开口说道:“录像我们看了好几遍,看此人身形敏捷,动作老到,伪装到是没有什么特别,但躲避的方法独特,他一路没有停顿,直接去的这个病房,期间没有停留或进入其他任何病房,好像是专门到这个干部病房来的,且他进入房间长达八分钟,看此人的手法,如果要偷东西,应该肯定会得手,但奇怪的是病房内没有任何东西丢失,所以我个人认为他不是来偷财物的,不像窃贼,而是要找其他的什么东西,但他没有找到。”

一番话分析的有理有据,曾益民与江和频频点头,都认可了他的说法。曾益民看着屏幕上那个被定格的背影,沉思了一会说:“这样,这份录像资料拷贝一份给我,我的那个朋友既然没有什么损失,我看就不报案了,但要烦请魏科长和章副科长帮个忙,要加强医院的治安管理,根据你们的分析,此事是有针对性的,那么我这个朋友在省立医院住院期间请你们加强对7号楼7层的监控,并加强值班,算是帮我的忙,我不想再有这样的事发生,这里我先向你们表示感谢,江副院长,你看怎么样?“

江和很干脆的说:“行,请曾副秘书长放心,我们医院会加强管理,保证不再发生此类事件。“

曾益民点点头:“非常感谢,带子我一会来取,另外你们如果有什么发现,麻烦你们及时和我联系,我朋友家人那里我去说。“

江和等人都点头答应,曾益民便起身告辞,返回楚江月的病房,一路上他想着事情中间的各个环节,想着医院保卫科的分析,愈发觉得疑窦重重:她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有什么东西让她如此刻意的去隐瞒,曾益民想不通,但他觉得如果这个疑惑不解开,他就没有办法去控制事情的过程与结果,这对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多年的他来说是不愿见到的。

当他进了病房,所有人都在,王建兵正和他们聊着天,看到他进来,王建兵问:“你哪去了?”

“去看另外一个朋友,没事。”曾益民漫不经心地回答,但他看见楚江月看着自己嘴唇动了动,没出声,像是把话咽回去的样子。他就在盘算怎么能让她开口说话。

“另外昨晚的事,既然没有损失,我看就不报案了,我会督促医院方面加强管理的,你们看怎么样?”

楚风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其他人也点头同意。

他们在病房又聊了一会,时间就已经接近午时,这时沈淑仪说:“一会你们三个去吃饭,我在这,吃完你们带些饭菜来,我们在这里吃。”

曾益民接过话:“阿姨,你们去吃吧,我早上吃多了,我留下来陪她说说话。”

从内心里讲,楚风夫妇很愿意曾益民和楚江月在一起,因为他们觉得女儿是很听曾益民的话的,也想曾益民多和女儿聊聊,好彻底放下思想包袱,于是他们齐声同意,沈淑仪看了女儿一眼说:“也好,那我们一会带饭过来。”

王建兵和楚江月打了下招呼便和楚风夫妇一起离开。曾益民掩上病房的门,回身坐在床边,正要开口说话,楚江月却先开口问道:“你真准备辞职?”

曾益民点了点头,楚江月接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凄惨?想要帮我。”

曾益民微微一笑,用一种很温暖的语气说:“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挽回你的生命更重要,我想让你好好的活着,排除所有烦恼和障碍,好好的享受生活,你的生命之花不该早早的凋落。”

楚江月抬起她娇美的面容,眼睛紧紧地盯着曾益民的眼睛:“那你现在还爱我吗。”

曾益民笑面依然:“十六年来,我从未忘记过你,我承认自己依然爱着你,只是把这爱埋藏在心里的最深处,藏了十六年,但现在你在我心中不在是那个唯一,因为我还爱着我的妻子我的女儿,爱着现在所拥有的家。人是自私的贪婪的,我也一样,我之所以放下一切来到你身边,守护你,不是我要抛开她们,而是对我们之间的爱的回报,因为这爱曾经给予我太多的幸福感。同样我爱小静也是因为如此,我和她现在所拥有的生活让我感受到幸福。”

楚江月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无声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你现在为我做的太多太多,其实我我只要知道你现在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爱就够了,你为我做那么多,你叫我今后怎么来偿还你!怎么去回报你!”

曾益民摇了摇头:“不需要,还是那句话,我只想你好好的活着,我只想知道你生活的很美好我便心满意足,别无它求。“

“为了我值得吗?“

“为了我爱的人,做什么都值得。“

透过泪眼楚江月看到这个男人脸上的真诚和无畏,但她摇了摇头:“益民,你不能辞职,你更不能陪在我身边,那样会很危险。”

听到这话,曾益民没有表现出惊异的神情,他而是笑了一笑,这笑笑的坦然,笑的无畏。楚江月看到了他的表情,不禁在心里为他表现出来沉稳和大气而赞赏。

“我知道,你刚才根本不是去看什么人,你去调查昨天晚上的事去了。”楚江月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说。

“是,我去看监控录像去了,我拷贝了一份,一会去拿。”曾益民对楚江月的判断很是赞许,她一直就是个很聪明机警的女人,“我不知道你心里还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讲,既然你不说就有你不说的原因,我不会去问你,但我要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必害怕,不要恐惧,我就在你身边,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不该是一个女人面对的问题,这些事都交给我们男人去解决。”

楚江月心头暗自轻叹:如果当年你不固执的离开,我怎么会处于现在这样的境地。她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那么自私,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这些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没有这个义务,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对不起小静,对不起你的家人,我自己也会难过死的,所以我情愿自己去死,也绝不能牵连你。”

曾益民听到这番话,心中暗暗吃惊,从楚江月的话锋里判断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非常严重,严重到关乎生死,她那么多年工作生活在南江,那么问题的来源就是南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他的心中充满疑问与担忧,但在他的脸上没有显现任何的惊异或忧虑,还带着些轻松的口吻说道:“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就在你回阳城后几天,我已经被组织推荐,成为南江市代市长的组织考察备选对象之一,组织考察已基本结束,这几天省委就可能召开常委会决定最后人选了,我被任命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说如果问题来自南江市,那你就是不想把我牵扯进去我也很可能自己跳进去,该碰到的我还会碰到,该我面对的我还会面对,躲不掉的。这事你爸爸是清楚的,不信你问他。“

“他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楚江月听到这个消息显得不敢相信。

“那天他问了一下,我说有这么回事,但他听到后没有说话,在我看来,他心里是想,现在你的情况很糟,需要我的帮助,他问我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调去南江了,江月怎么办?’但这话他没好意思问出口,他也不会想到我会做辞职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