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仇吃了这一耳光,嘴角流血,眼冒金星,努力瞧请了唐宛儿模样,又惊又气,道:“原来是你这个野丫头,怎么着,偷偷潜进小爷的房间,嘿嘿……莫不是瞧着小爷英武,动了春心了?”

唐宛儿道:“既然师姐也这么说,那不如我们今日就出谷吧。”

乌玄道:“这就对了,这朱雀真诀必定是以形化意,直入心魂……不错了,圣君遗言中尚有亦生亦死,死而后生之说,在下大胆猜测,朱雀真诀必定是在人之濒死,魂不附体之时方能得见,此时初褪凡胎,万般皆空皆放下,色相俱灭,复回元始,只一缕精魂最强盛,朱雀灵魄感应自显,正好与精魂融为一体,天道自然之法,何胜于此?”

子洋和乌玄闻言沿着阿妙的手指望去,果见那图上零零星星地散落着几个小波纹,乍看时仿佛是河流标记,细一看又与周围地形格格不入。

乌玄说罢,翻身要拜,子洋急忙将他拉住,道:“乌兄不必多礼,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对了,你可瞧见阿妙姑娘么?”

冷松烟目望子洋,沉声说道:“奸贼,严掌门与你入洞之时尚且是好好的,怎地片刻间便死于非命?定是你在洞中藏下奸谋,害死了严掌门。”

子洋闻言一声长叹,放下一直负在背上的乌玄尸身,道:“各位前辈,难道你们竟不曾留意乌玄已然死去了么?我与乌玄进入石室,却不料火芝灵兽突然回来,无奈之下,只得放下太玄石门,暂时保住性命,然而太玄石门一旦放下,便再也打不开来,石室密闭无气,乌玄竟被生生闷死。本来我也在劫难逃,但却不知为何,那石门忽又开了,我侥幸脱难,乌玄却已回天乏术……我信乌玄,原因很简单,因为没有一个企图谋害别人的人会先赔上自己的性命。各位前辈,你们仔细想想,冒险求取朱雀真诀,尚算有所收获,没来由地毁去各位的功力,对乌玄或是对我有什么好处?在下敢问各位前辈,从前是否见过火芝灵兽?若是没见过的,怎么知道灵兽不是天生的这般性质,又怎能一口咬定是为他人所害呢?”

子洋只怕再遇着火芝灵兽,一路小心翼翼,好容易出了风火穴,却见遍地焦土,各派人物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或死或伤,一片狼藉。

乌玄见状心急如焚,一咬牙抢上前去,在门户旁侧的石壁上猛击了几掌,石壁轧轧而动,转眼间已将门户封闭,把三昧真火隔在了外面。

乌玄道:“不打紧,江湖中人不愿透露师承门派也是常事,少侠功力深湛,二位师父必定都是当世高人,乌玄十分景仰。”

阿妙见三人走远,向子洋道:“原来是为了个什么火芝灵兽,子洋哥,咱们还要不要跟着去?”

聂惊鸿道:“是的,师父。惊鸿也知道胜得侥幸,原本想趁胜追击,一举击杀此獠,永绝后患,可惜功亏一篑,仍旧被他以魔影匿踪之术遁去了。”

琴默闻言惊道:“你……你这便要走了么?我们师姐弟一别数十年,今番难得重遇,你……你竟然又要离去?”

牧龙与雪茕咬紧牙关,相携站起,二人对视一眼,双剑相交,再度激起耀眼光芒。欲界妖神见状心中骇然,狂笑道:“三界寂灭诀,你们是凡胎,且已各受重伤,这么做只会令自己形神俱灭。”

姜啸闻言仰天狂笑,道:“好。不过动手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说。牧龙,你不顾生死,一心只想为你师父报仇,你可知道你师父是个什么人么?”

岑慕华也冷笑道:“冷兄不辞劳苦,万里迢迢赶来昆仑,看来真只是为了吊唁,那你敢不敢当着昆仑上下给一句话,说你绝不觊觎乾坤镜。”

雪茕道:“你孤身一人,我不放心,我要跟着你。”

牧龙依言在琴默身边跪倒,二人沉默良久,琴默道:“牧龙,欲界妖神原是阵门弟子,身具阵门业力,到他这一代,积重难返,已无法控制,所以入了魔道,纵横欲界,自诩欲界妖神。他善察人心,所以能制敌机先,天下罕有抗手。要战胜妖神,唯有修炼到色空无相的至高境界才能办到,所幸他已身受重伤,心到身却未必到,所以咱们仍然有机会胜他。”

二人也不知哭了多少时候,牧龙泪已流干,缓缓站起身来,喃喃道:“是我,是我,我竟然气死了师父,我竟然气死了师父,我还有什么面目留在人世间。”说罢反手一剑,掠向自己颈间。

雪茕道:“这便是飓雪神剑,是你自己见识浅薄,分辨不出罢了。”说着与牧龙猱身直上,剑闪八方,神出鬼没,数招之间已逼得姜啸捉襟见肘,险象环生。

牧龙回头急道:“放开我!”

琴默闻言吃了一惊,道:“一派胡言,你如此说法,便是抱定求死之心了么?牧龙,你误交妖邪固然是错,但并非无可挽回,千万莫要自轻自贱,一错再错啊。”

琴默黯然失神,钟离询却是怒不可遏,厉声喝道:“好你个刁嘴妖孽,一派胡言,颠倒黑白,我修道之人,修持养真,无欲无求,你心魔炽盛,妖气冲天,蒙蔽智慧,夺人性命,只图一时之快,却要牧龙永坠轮回之苦。魔道邪性,昭然若揭,今日我定要替天行道,叫你魂飞魄散。”

“原来如此。”钟离询打量了眼前的玉树林一番,道:“我却道映雪崖上几时来的佳那树,原来是你这小鬼头种的。不错不错,枝叶华茂,花团锦簇,尤其那一股清香,悠远绵长,足见你内心空灵纯净,涵虚容道。”钟离询说着连连颔首,目中尽是嘉许之意。

琴默道:“所以你便将自身灵气都倾注在这些树身上了,是也不是?”

这日以后,牧龙忽然变得心事重重,练剑少了,与雪茕玩闹也少了,成日只是枯坐苦思。雪茕如何逗他说笑,他也只是充耳不闻。如此过得月余,一日清晨,雪茕梳妆完毕,出得洞来,竟见眼前一片莹莹的佳那树林,碧花千放,无尽馨香。牧龙就站在一树繁花之下,抱负双手,得意洋洋地微笑。

雪茕道:“你有所不知,此树传自众神之国,名曰佳那,布种之后,须以灵气浇灌方能成长,若得时得地,一夜长成也不稀奇。方才咱们所到之处,便是昆仑山上一处灵地,所以只是几日之间,佳那树便蔚然可观了。”

“杀了自己?”牧龙闻言心头巨震,惶然自语道:“不错……不错……我闯下如此弥天大祸,唯有一死以谢师父了。”

牧龙话音未落,洞外忽然传来琴默的声音,道:“师弟,你在里面么?”

牧龙茫然道:“不辛苦。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映雪崖,万神宫禁地,没有师父的允许,没有人可以上来的。”

琴默一面收拾碗筷,一面道:“今日太阳莫不是从西面出来了?师姐给你送饭多少遭了?你顶多就说声谢谢,今日可怎么就感激上了?”

他正想到此处,忽听得琴默说道:“天色将明,真璞神照生发在即,你随我来吧。”说着转身向洞外去了。

那女子道:“若非为了‘轩辕玄书’,怎会寻上映雪崖?怎会被本宫弟子痛下杀手?而最重要的是,若非早有预谋,又怎能轻易穿过洞外的‘昊天碧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