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收起菜谱,给他们换了一张火锅的单子,旋即便走开了。怪夫看着那个单子说:“我这眼还真不行了,这字看着太费劲儿,还是你们点吧。”

下面有人喊:“跑调了。”

“丽茹!”怪夫想起来了,是她,没错,就是她,她让他的思绪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当时他正在读高一,陈丽茹是他的同桌,别看他们挨得近,同桌一年多,两人却没说过一句话。怪夫算不上是一个好学生,他偏科,除了文科他还能听老师讲下去,数理化包括英语他是一概不听的,老师在上面讲,他就在下面看小说。他的小说有从新华书店买的,也有从废品收购站淘换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从一个大仓库里偷来的,那个大仓库里藏有许多从右派家里抄来的书,现在说来大多是世界名著,那时候却被列为,冠以封资修大毒草的称谓,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看的,他只能放在课桌下面偷着看,有几次他都发现陈丽茹在偏着脑袋往他这边看。他想问她:“你想看吗?想看可以借给你。”有这想法却不敢说,那时候的男女是授受不亲的,也许就因为一句话,男的就成流氓了,女的被人当破鞋叫。怪夫为了避嫌,只能用纸写,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陈丽茹给他回了个条:“我想看,可以借我一本吗?”怪夫当即便把一本书递给了她。她看完后趁人不注意便把书塞进怪夫的课桌里,怪夫就再换一本书给她,课桌成了他们传递书的邮箱,搞得跟地下工作者似的。有一次,怪夫见她还回来的书里夹了个书签,书签上带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他不知道是她有意夹进来的?还是忘了拿出去落在书里的?那个书签让怪夫浮想联翩了好些日子。自那以后,怪夫再借书给她,总要在书的天头地角写上一些读后感,那些话看似是在对小说发表评论,其实是针对陈丽茹的,不知她是看出来了,还是怎么回事?有一次她竟把她的照片夹在书里放进了他的课桌里。也就从那时开始,怪夫动了给她写情书的念头,他要对她直抒胸臆。那份情书他写了好些日子,写了撕,撕了写,终于写出了一封让他自己感到满意的情书,他把它夹在书里塞进了她的课桌。他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音。让他失望的是自那以后陈丽茹没有再来上学。后来才听人说她爸上了的贼船被贬职发配到边远地区了。怪夫以为分别就是永诀,这辈子再也无缘见到她了,孰料花飞花落,久别还能重逢。他上下打量着她说:“你变了,你要不说我还真不敢认你了。”

“怎么会这样?你能出来一下吗?有些事我想跟你谈谈。”

石松:“你们知道石松去哪儿了吗?”

乐乐回头笑道:“我什么也没看见,说着玩呢。”

乐乐摊开双臂说:“我可跟她什么事也没有啊,是她主动往我怀里坐的。”

怪妻说:“乐乐,你去找找他们。”

石松说:“我们就别分桌了,都坐一个桌,大家挤挤,挤得下。”

怪夫把裹在头上的衣服拿下来,见面前坐着的是欣荣,他唏嘘一声说:“你心脏不太好吧?”

下面有人喝彩:“好!就从你开始吧。”

欣荣还在云里雾里,她就事论事:“我不是笑你,春嫣你多心啦。”

乐乐打断春嫣:“你跟我们可不能算是一个年龄段的,你还年轻,属于小字辈的。”

春嫣说:“我还年轻?我都快四十了,女人一过四十就江河直下了,再也找不回年轻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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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顾说话,春嫣再次把啤酒瓶拿过来要倒酒的时候,发现瓶里已经空空如也了,乐乐喊服务生,让他们再给拿两瓶啤酒过来。

陈丽茹看了眼表,说:“还喝呀?再喝可就没末班车了。”

乐乐说:“没末班车可以打的回去,我送你们。”

怪夫问春嫣:“你回去晚了,老公不说你吧?”

石松接过话头儿说:“这属于人家的,你最好不要打听。”

怪夫说:“我是怕她回去晚了,老公不放心。”

春嫣说:“没事,赶不上末班车,我可以打的回去,他不管。”

啤酒送过来,乐乐见白酒也所剩无几了,他又招呼服务生:“再给拿一瓶白牛二过来。”

怪夫问乐乐:“你回去晚了没事吧?"

乐乐说:”我没事,她想管,管不了我。”

怪夫把目光移向石松:“你呢?媳妇回来了吗?”

石松说:“还没有,我早晨从她家过来的,给他们买了不少菜送过去,我问她回不回来,她态度很坚决,说不回来。”

陈丽茹说:“你别光问人家,先说说你自己,你回去晚了,你媳妇说不说你?”

怪夫说:“我没事,我媳妇对我是大撒把,我不回去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春嫣好奇地问:“为什么呀?”

怪夫说:“不为什么,就是她对我放心。”

白酒拿过来,乐乐再次起身说要去上厕所,又被石松拦住了,“再坚持一会儿,就该结账了,结完账你再去。”

乐乐赌气说:“我还不去了,你让我去我也不去了。”

石松见乐乐坐回到座位上,便把目光转过去,说:“怪哥,我们什么时候还组织郊游啊?”

怪夫说:“这事你别问我,你问乐乐,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乐乐说:“下月中旬吧,下月中旬我就不忙了,我们可以往远了走走,在外面住两天。”

石松附和道:“嗯嗯,我赞成,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好好玩两天,咱们不到饭馆去吃,自己开伙,包饺子,吃烧烤,烤串烤鸡翅,还可以烤茄子------”

春嫣说:“可以跟当地人借一个烤炉,咱们自己烤。”

石松说:“就是自己烤,这一套家伙什儿我都有,我带一个烤炉过去,买一点碳------”

春嫣插话说:“你们想烤什么,回头儿给我列一个单子,我来准备。”

石松说:“不用,我来准备,你不知道怎么弄,有些东西我要在家里给喂好,就说烤茄子吧,先要把它喂上,用芝麻酱,再拌点茄泥------”

一说到吃,石松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他从烧烤讲起,又讲饺子馅的活法,正自滔滔不绝地讲着,乐乐捅了他一下,“你看春嫣干什么去了?该不是去结账了吧?”

石松见春嫣去了服务台,忙伸手去包里掏钱,嘴里念念有词地说:“怎么能让她去结账呢?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她结就结吧,一会儿我们把钱给她,按aa制,该多少钱给她多少钱。”乐乐掏出二百块钱拍在桌上。

怪夫掏出四百块钱,对陈丽茹说:“你别掏了,我替你掏了。”

陈丽茹说:“那怎么行,我掏我那份,你把你这二百收回去。”

怪夫和陈丽茹正自你推我让,春嫣就回来了,乐乐问她花了多少钱。

春嫣说:“你们就别问多少钱了,我收你们一人一百就行了。”

怪夫起身去服务台看单据,石松说:“我们也吃的差不多了,把杯中酒喝了走吧。”石松把酒喝了,站起身,见乐乐还坐着不动,不由问了一句:“你还坐在那儿干吗?不想走了?”

乐乐说:“你们先走吧,我再坐一会儿。”

石松见乐乐的手在身下不停地搓动,低头看了一眼,见他裤子湿了,吃惊地问:“你裤子怎么湿了?”

乐乐一脸苦相:“我要去厕所,你不让我去,能不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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