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江野的条件,那些蜑丁们倒是捞到了好大一个便宜,因为之前江野让他们把家人都接到了鸿基,算是带着他们出海的人质。现在平安归来,蜑丁们也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江野直接把蜑丁全部归入了捕鱼队,他们的家人自然也就能够领到新房的钥匙,安安生生的住了下来。

最后江野宣布,土豆就全部放在仓库,现有家庭的,有孩子在学堂读书的,家中有孕妇要生产的。每家可领五斤回去,其他人如果想吃,那就得等以后吴家嫂子的食堂了。因为之前一直是吴家嫂子带着一帮的妇人侍弄的农地,江野把最后留够种子,剩下的全部都放在了厨房。给吴家嫂子去支配挪用。

然而,各有心思的马士家路也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这个从大明帝国跑出来的少年商人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份保护,是一份能够保护他那个村子的势力,这份势力能够保护江野的生命安全,保护江野几天前从他们手里赚走的几十万两的银子的安全。而自己却能够刚刚好的给他这份势力,自己能够给这个少年一个枪队,要是这个少年还不满意,那自己也不介意直接派自己的护卫队长去帮着训练他的队伍。

从拍卖所二楼正门出来,是条石搭砌的石阶,直接从二楼下到地面,地面上也早被整理过,沿着墙角的花坛,里面是江野叫不出名字的青色花草,在大概二十步路远的地方,立着两块牌子,上面标明了此处是何处,他处该何往的路牌,从路牌上,众人早已经知道了那个依旧用大红布遮着的拍卖所的名字——海龙拍卖所。怪不得江野没文化,这些都是郑双龙的功劳,因为两个海龙一起,就是双龙了,郑双龙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从地里出来,江野也不闲着,往半边的树林里就去找了好些干柴回来,找来火种,烧起了好大一架火,等把干柴都架在上面以后,江野又把刚刚挖出来的土豆一股脑的全都倒在了上面。

被郑双龙大声吵嚷之下的是陈老爷和郑老爷二位,作为海龙贸易公司的大股东,一来呢也是给最大的股东接风,而来呢也是想知道知道,这江野一次出海大半个月,到底有些什么收获。两人倒是和郑双龙一起过来的,在江野来之前,两人也就是静静的喝茶聊天,由得郑双龙在一边唱了大半天的独角戏。

“你两个不好好值守!学个妇人嚼什么舌根?”两个正聊着江野怎么卖古董的亲卫被魏祥武抓个正着。“少爷!可以去吃饭了!”

“是!主人!”季初五并没有学着廖大宝他们一样,也没有学赵老汉叫江野公子。在季初五看来,自己就是被江野买来的,一个隶属于江野的奴隶,除了主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叫什么了?

听完江野的话,汉子赶紧重新拿起碗筷,囫囵吞咽着。

停船,下船,上岸,等船上再一次空无一人时,廖大宝已经带着护卫队的队员们正理好队伍,向木房子那边开去了。虽然众人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好几个月的训练,还是让队伍有那么几丝的气势在。

“可是赵大爷?是我找你,我叫郑双龙,是安南郑主的······。”看来冒用别人的身份确实蛮好玩的,赵老汉却不理会,直接打断了江野的自我介绍。

上官籍和孙明礼对望一眼,今天这事遇见来砸场子的人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怪人,讲着汉话,却穿着奇了八怪的衣服,束着汉人的髻,却一点不懂汉人的礼仪,都是些什么人嘛!会不会做人啊?上官籍和孙明礼如是想道。

如今已经年过不惑的上官籍见着莫老三去而复回,身后跟着不远处玉瓶楼的主人,当下也知道了之前莫老三为啥要出去了。上官籍打着的招牌就是帮别人坚定宝物,也不多话,直接让一边的帮手把之前莫老三拿过来鉴定的瓷器抬了出来,就这么放在堂屋中间。

廖大宝因为早些时候已经吃了自家婆娘的早饭,早已经是肚饱腹满,但是底下的护卫队们可是没吃啊,因为其中大多数都还是光杆司令,住着集体宿舍,哪有像廖大宝一样,有个知冷知热的婆娘。但是没得办法,护卫队的规矩立在那里呢!规矩才不管你有没有婆娘?有没有人帮你洗衣服?有没有人给你做饭呢?所以,穿着齐整,挺着胸膛的队员们也学着廖大宝的样子,好似他们也真个是早些吃饱了早饭才出来的样子。

在太刀的旁边,还有一把尺长的匕,要是说带了太刀还会有人不服气廖大宝的话,那这个匕就真个是如江野亲临一样一样的了。因为这匕现在拢共也就五把,江野一把,李虎一把,刘汉生一把,另外两把还在江野手上,因为这次出海,算是临时又给了廖大宝一把。

成不成也好,悬不悬也罢。字也签了,钱也交了。没办法了,出头吧!郑老爷看着眼前这个又一次的三比一的阵势,开口说道:“这个公司员工的话,你们看可不可以这样,之前那铺子里的管事就是一个真能识瓷断玉的人物,也是福建那边的人,跟宋公子一个姓,叫宋玉生,祖上就是干这个瓷玉买卖的。当年是因为家里出了祸事,不得已才跟了我的,我也是知道了他有这个本事,才让他去做了那个铺子的管事,要不这样,这个新公司的经理就让他来做怎样?”

两个运气倒霉到家的?丁被摁了跪在地上,头被摁了低着,身后站着两个拿刀行刑的老护卫队员,一个是队长朱思苟,另一个江野却不认识,和朱思苟不一样的是,这人拿着刀,满脸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两耳立着,好像只要刘汉生一个指示,他就能把眼前这人的脑袋砍下来一样。

纸上是清一色的纤细小楷,上面列着这一个多月的郑夫人在郑家的花费,今日羹汤耗费银钱许多!明日糕点又耗费银钱许多!后日赏赐丫鬟下人又耗费银钱许多!郑老爷看了看坐在那里面色不改的郑双龙,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郑夫人拢共耗费银钱八千又两百一十四两,旁边是郑夫人的亲笔签名,被吓了好大一跳的郑老爷重新朝前面一个个、一条条的看回去,在前一页上写着‘郑家夫人某日筹借银子八十两、郑家夫人某日筹借银子一百两···’满满一页纸上全是自家的郑夫人向衙官家的郑夫人筹借的银子记录,郑老爷一脸疑惑的看着郑双龙,“衙官大人!这是······?”

着急银子的郑双龙火急火燎的过来就要找江野汇报情况,一见西城门这边这么大的架势,立马又要在江野的马帮生意上投一股。江野好说歹说,这些都是还没影的事情,哪能现在就拉郑兄你下水呢!等小弟先去试了这水深浅,要是真个能赚大钱,到时候自然少不了大哥您的好处,接着又是一大筐的誓诅咒,最后才劝住了郑双龙。

安石峰的老爹,也就是安云龙,原先是曲靖府沾益州的土司,因为在天启年间被安效良给杀了,所以安石峰不得不跟着安大娘一起逃亡出来,后来又招了几个当初一起的难兄难弟,做起了走马帮的生意。安大娘是安云龙的二女儿,也就刚刚四十出头的年纪,但因为显老的关系,江野是一直未能相信安石峰和安大娘是两姐弟来的。

自汉朝丝绸之路以来,中国对外的产品不外乎丝绸,瓷器,茶叶这三大宗,一心想着无本买卖的江野现,这丝绸和茶叶都没得办法可想,瓷器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毕竟,海上丝绸之路的主要货物就是瓷器,而几百年的海上商贸往来,必然会有无数次的沉船事故,那沉在海底的瓷器就是这无本买卖得以进行的介质。现在要做的就是要知道海上通商的航路,,通过航路,自然就可以推断出沉船的大体位置,而后就会有无数的瓷器到手,最后自然就是无数的银子。

脚下是一双黑色翘尖头布鞋,也是黑色却秀了白花的宽大裤子,露出满是腿毛的小腿,上身也是秀了花边的黑色衣裳,披着一件像披风又像斗篷的外套,斜跨着的黑白花色布带上坠着一把弯刀,头上裹了黑色头巾,却有一个尖尖的长角,额前坠着一缕长,把本就黄近黑的脸色衬得愈黑起来,也难怪白玉萍说撞鬼了,从暗处一下子出来,确实是怪吓人的。

不知道被算计了一道的郑双龙正在开衙问案,桌案上放着江野所谓的诉状,一边是江野被勒索的物证,阮十三带着众捕快,手持上圆下方朱漆刑杖,分列两边,堂下跪着一众日本人,算是今个的被告。

“老夫自个又多少斤两?用不着你操心,老夫就是想上宋公子的船了,怎么地吧?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是老夫的小恩小惠的搭桥计能入宋公子的法眼,还是你黄狗儿出海避难的逃跑计能成宋公子的座上宾?”陈老爷顶完黄珉荣的话,叫上跟在身后的长随,径直下了路口,踏上了碎石子铺就的小路上。

不再纠结于白起对白玉萍的惧怕心理,最后把鞋子套上,饿了一天的江野着急着下楼去吃早饭。

坐在下的黄珉荣捧了茶杯,看了看杯子里漂浮着的茶叶,又把茶杯放回了桌上,“林兄,那郑家不会真个去找宋家那小子的麻烦吧?”

“这位官人要是觉着老身救不得你受伤的朋友,那老身走就是了。”进来的郎中五十开外,一身麻布?裙,腰间挂着一个不知绣着什么物事的荷包,腰不弯,背不驼,单手拎着一个藤条箱子,该是药箱。这上门去请自己来看病的人竟然质疑起了自己的医术,还是在这种地方,也不管他是不是这官那官了,丢下两句话,就打算转身出门。

江野收了两个徒弟,又因为被郑双龙勾起了玩心,直接让郑守银到外间去拿了两副将军牌过来,算是给两个徒弟上第一次课——如何洗牌。

“前些天让郑兄找的人找来了没有,我打算把刚才这些技法教授给他们,这样赌坊这边也有几个压阵的人,也方便咱们以后开分店啊啥的!”

这赌坊呈‘由’字型分布,田字出头的部分就是进门来的走廊和正堂,现在的赌坊只占了前半部分,后半部的横日字部分被郑双龙开做了妓馆。所有房间还都是以前的的日式风格郑双龙并没有做多大的改动,区别只是前半部的赌坊里加上了赌桌,高凳;后半部的妓馆只是多开了一道门,也没甚变化。

白玉萍收拾好尾,关了院门,上楼来找江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鸿基城说大不大,这早上出个事情,中午就能在整个城里都传个遍。这不,两个陈家的家主闲着没事,也在讨论着江野没钱吃饭的事情。

再一次光着脚板,再一次重新换好衣裳,再一次进得里间的白玉萍。

白玉萍都不知道这是多少次了,自己在家里做着饭菜,等饭菜做好了,少爷却没了踪影,不是在这家子桌上吃喝,就是在那家子院里赖食。难道是自己做的太难吃?不合少爷的口味,但那些家做的也不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