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咬着唇瓣,张口无言,知晚忍不住扶额,受欺压太久都成习惯了,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扭转的过来的,知晚拍着孩子的后背,笑道,“你这话我听着不对啊,婶子和小草一起出门,小草穿的新,外人不会说三娘不孝,反而会说婶子疼孙女,你们是三娘的嫂子,这孝顺也得挨个的来吧,你头上那簪子也是好东西,婶子也没有,依你的话,是打算孝敬婶子了?你要是孝敬了,三娘要是藏私只顾自己和孩子,我都瞧不起她。”

知晚扶额,不知道小孩子嘴里藏不住话吗,知晚蹲下,捏着小草的脸道,“娘亲给小草攒嫁妆的事,小草可不能告诉旁人哦,这是咱们五个之间的小秘密。”

赵思贵很赞同这话,抬抬手就能灭个侯门,这得是何等权势,在赵思贵的心里,这人已经跟皇上等同了起来,之前怀疑知晚是失足了,与人暗结珠胎,是丢弃的女儿,可现在想想,这样的可能根本站不住脚,人家侯府的姑娘都丢了八个月找不到,秦姑娘的家人找不到她,完全正常啊!

知晚摸着银针,撇了撇嘴,被鄙视了,不过她辛苦学了十几年的东西,知晚绝不允许它无用武之地,目前只能徐徐图之了,知晚不后悔缺钱的情况下还买银针,这可是她安身立命的家伙,可是方氏问了她一句话,知晚就奄菜了,方氏问,“就算你可以出去替人诊脉,可东奔西跑的,两个孩子怎么办,虽然喝羊奶也顶得住饿,可到底比不上奶水。”

只是药材有些贵,知晚现在根本买不起,她得先挣钱才行,只是这钱怎么挣,还得好好琢磨,她一身医术,可以给人瞧病,只是她现在还在月子里,不能太费神,而且,也得大家相信她的医术才成,若是手里有本钱,知晚相信她完全能富遍大越朝。

方氏好笑,“你年纪还小,洗不干净,别闹的你秦姐姐不安生。”

知晚说给孩子吃,可是赵家就当她是买给所有人的,打那天后,赵家就开始吃三餐了,而且是顿顿白米饭,只是饿了这么多年,又岂是十天半个月能补的回来的?知晚还记得李氏的儿子吃了太多肉,第二天上吐下泻,明显是虚不受补。

刘氏婆媳几个出去了,方氏把粥送上,替赵家羞愧道,“方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看知晚那疏远冷淡的表情,又穿着一身气派,整间屋子都因为她失色,刘氏顿时弱了三分,骗吃骗喝确实没有,从她拿走她玉簪和耳坠起,她又给了一两银子算是雇佣方氏帮她照顾两个孩子,另外让方氏帮她买棉被枕头给了二两,剩下了一两四钱银子,全被她收刮了去,绝对不存在骗吃骗喝这一说。

思富贵平安,从赵家取名再结合之前一而再再而三要求知晚报恩来看,这家人爱钱。

方氏一阵苦口婆心的劝,“女人坐月子可不是小事,一个弄不好就是一辈子的病,可别由着性子将来吃苦头啊,不就半个月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方才我算过了,她说的不错,我就算明年能考中进士,也只是个芝麻小官,赵家无权无势无背景,我应该会放到贫寒之地,三年一升,还得政绩斐然,有些人在九品上熬一辈子都升不了一级,我若是贪墨欺压百姓,有违我读书本意,不做到八品七品官,我连俸禄都余下不了几两,三年升一级,十二年才够,这还是期望的情况下……。”

刘氏颓败了,知晚说的她不一定信,可是自己个的儿子她能不信吗,王氏和李氏一听也心慌了,尤其是李氏,“十年,五弟做官十年才有余钱,这还是情况好,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是个九品小官,那我们还死命的省吃省喝供他读书做什么?!”

赵思明望着知晚,眼里有些无奈,他读了这么些年的书,不下地干活,还大把大把的花银子,几位大哥和大嫂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都不满意呢,都指着他将来平步青云,好跟着享福,今天他算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读书了。

知晚耸肩,对着刘氏笑道,“婶子是不是觉得有些后悔了,不打算让他继续读书上京赴考了,以他秀才的身份,免了家里的赋税,再去镇子上找个教书的活,赵家的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而不是继续节衣缩食十年甚至更久?”

刘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王氏和李氏也点头了,赵思明心微微冷,打算出去,知晚却拦下他,“我这么说不是要打击你读书的信心,做官又不是为了挣钱,想要挣钱,应该去做商人,而赵家能不能快展,全在于你身上,我说的不是做官,而是你识字,赵家能读书识字的孩子很多,你作为叔叔,不下地干活,吃他们父母辛苦种的粮食,你也应该付出相应的报酬,你可以教他们读书识字,比起在田里干农活,去镇子上做个账房要挣的多吧?”

赵思莲站出来道,“我五哥要读书,哪有时间教他们读书?!”

知晚无语,“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都是时间,就挤不出来半个时辰教侄儿读书识字了?整天对着书本,那是书呆子,人都读傻了,还做官呢,哪个做官的不是八面玲珑,舌灿生风。”

赵思明满脸通红,除了吃饭睡觉,他就是看书,没想到他在她心里就是书呆子的形象,“只教半个时辰不会耽误我看书的,从明天起,早上都去书房外,我教你们读书识字。”

赵家有三个男孩,听得眼睛都雪亮了起来,连连点头,王氏和李氏两个也高兴,她们哪里不希望孩子读书,能考个秀才回来,她脸面上也有光,不过让赵思明教孩子读书的话,她们是提都不敢提,刘氏会剥了她们皮的,倒是知晚,不但提了,五弟竟然答应了!

刘氏想想,觉得知晚说的对,识字做账房比种地有前途,便认同了,但还是叮嘱一句,“你们要是不听话,闹的五叔没法安心读书,仔细我打的你们皮开肉绽!”

赵老爷子站在门口听着,迈步走进去,望着知晚道,“秦姑娘出身大户,懂的比我们多,看的也比我们远。”

方氏走到知晚身边,帮知晚抱住尘儿,知晚胳膊正酸,好一通道谢,那边李氏站出来道,“娘,家里三个孩子读书,负担太重,关是纸笔钱就用不起了。”

刘氏听了,想起赵思明当初读书时花的纸笔,那钱就跟流水一样用出去,心里又后悔了,看知晚眼睛带着火,觉得知晚是成了心的想败坏赵家,知晚无语,“就不能稍稍变通下吗,就不能在沙子上写,不能拿毛笔沾水在木板上写吗,谁说写字非得要纸的?”

刘氏从鼻子哼出来一声,骂李氏道,“猪脑子,非但眼皮子浅还笨的不会变通!”

全然忘记知晚开口前,她跟李氏一样,李氏气的心口疼,你们要是知道变通,当年五弟读书至于花那么多钱吗,她比她好哪里去了?

这事就算是定下了,知晚迈步出门,赵思平还在院子里锯木头,不过多了两个看客,赵思安和赵思贵,两人悠哉的磕着瓜子,闲聊着,说这瓜子没钱几天的香,也不够脆,得让方氏重新过了火,知晚翻了个白眼,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知晚没多说什么,回屋就见赵小草示意她脚步轻点儿,“姨姨,思姐儿醒了哭了两声,我摇了摇,她不哭了,又睡着了。”

知晚拍拍她的头,夸赞道,“要是思姐儿将来能有你懂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小草被夸的脸红,“大姐二姐都说我小时候就没思姐儿懂事,等她长大了,肯定比我更懂事。”

知晚真佩服小草的耐心,在这里坐着半天摇摇床,没有出去一步,这样的孩子真可人疼,知晚去拿了糖果来给她吃,赵小草笑的眼睛微微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