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均是大喜,狗儿爹就欲出门将包子先拿回家去。就听吴为道:“慢着。”狗儿爹一惊,停步转身,就听到吴为笑道:“两位老叔今天有事情辛苦,估计得忙一天,不吃早饭怎么有力气办事?别担心,这些包子算不得甚么,大家若爱吃,回头我再多带些就是。”说完强迫两人分别吃了两个包子才罢。狗儿爹却不过,吃了两个肉包,含泪去了。吴为和赵总甲便一起等他。

一问二人果然跟猜想的一样没吃早饭,幸好吴为给他们带了早点,从背包中拿出两大袋肉包子来。看着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二人都是惊得呆了。吴为掰开一个来,露出里面的油汪汪的肉馅,顿时满屋都是猪肉的香气,他将包子递给赵总甲,又拿出一个递给狗儿爹,两人拿着却是不动。吴为又看到赵总甲的三个儿女眼巴巴的望着这边,嘴里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忙又递给他们一人一个肉包子,小孩子没那么多顾虑,立马大嚼起来。一边吃一边大赞:“真香,好多肉啊!”“比前年过年吃的肉圆子还大。”

坐在车上,吴为觉得好像还忘了点什么,一拍脑袋,自己还应该化个妆。起码得戴个假发,弄个发髻,搞身古装,要不然象上次那样太扎眼了。这特么到哪去弄啊?突然想起了江边广场晚上每天有人在那里表演京剧,那穿的戏服好像跟明朝差不多。开着金杯到江边一溜打听,正好在附近公园里有几个爱好者在排练,找到管化妆的人,拍了一千块下去,半个小时不到,吴为就完成了从现代背包族到明朝书生的转变。青衣斓衫,头戴冠帽,帽子后沿还有两条飘带,如果手上再拿把折扇那就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扮相!爱好者们包括化妆师都对吴为非常热情,估计以为他也是同好吧。

拿到钥匙,吴为迫不及待地过去将自己的地方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好,太好了,就是那种红砖砌成的,面积大概500来平米,内空有3层楼高的那种老式厂房。外面还围着一大圈围墙,厂房前那片地都有小两亩了。虽然这附近不是啥繁华地段,但这么大块地也不多见。更主要的是,它很符合吴为的要求,够隐蔽,那台东风重卡开进厂房内外面根本看不见。站在厂房前,吴为豪情陡生,哥也是地主了。

与狗儿全家告别,吴为走出村来,找个无人处穿回了现代。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一看手表,才下午五点,整个穿越之旅才花了五个钟头。

“无妨,乡里乡亲么,我本来就打算周济一二的,谈吃亏多伤感情。多谢大叔提醒。”

十户人家,明朝一户五到十口人不等,那就是五十到一百人之间了。按二十一世纪的联合国标准,一个成年人一天需要的热量是2000大卡左右,换算成大米或面粉也就是一斤半不到的样子,整个赵家村一天的口粮差不多需要一百斤。当然,这个时代不能跟二十一世纪比,你要说一天要吃一斤半白面非得被村民啐一脸唾沫不可,太败家了!

突听狗儿道:“哎也,大丫呢,怎不见大丫?”只见狗儿爹将头扭向一边不语,狗儿娘又嘤嘤哭泣起来。

这里农民的境遇竟是如此悲惨!吴为对明末的印象还停留在影视剧或者教科书上,多少知道明朝就是因为农民活不下去起来造反而灭亡的,却不知道真实的历史是这般惨烈。瞬时间吴为感到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水?吴为一愣,这才见到原来他护在胸前如同性命的是一个破陶盂,里面的水已经撒了一些,还剩一半。看那水色浑浊,跟泥浆也差不了多少。

吴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幅画自己肯定不是第一个使用者了,难道上一个使用者就是从这个地方穿越到自己的世界去的吗?想到这个秘密不光自己一个人知道,他瞬时紧张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仿佛有人在身后窥探他一样。

不得不说,虽然不是真迹,但这幅画的功力还是很深的,用墨自然,笔法老道,只是画面中的风景有点那个,山险坑深,草木枯黄,人迹绝无,大异于一般的古代山水画,让人一看就心头涌起一种悲凉的情绪。

谈话中,孙教谕提及一事,原来本县近来灾情愈发严重,朝廷赋税差役却半分不免,整个安塞甚至整儿陕北境内现已赤地千里,民不聊生。本县本是穷乡僻壤,今又风传流贼来袭,人人皆视来此任官为畏途,县丞、主簿、典史竟全部出缺。县令姓李,是正牌三榜进士出身,因为人正直得罪上司被发来此处任官,现在流民遍地,上峰催比粮役又急,此时正焦头乱额,彷徨无计。

吴为心里不由一动,忙道:“晚生倒有一法可解李大令之困,不知老大人可否引见一二?”

孙教谕闻听吴为如此说,刚得了他的银子,却不过情去,又见吴为样貌堂堂,出手阔绰,料得家资豪富,说不定能解得本县燃眉之急也未可知。遂答应吴为,带他去求见县令。赵总甲和狗儿爹二人并不随行,自在县学等候。

到了县衙,门子是识得孙教谕的,便入内通报,片刻后出来言道县令有请,便引二人入内。

见到李县令,三人落座,孙教谕便向他介绍吴为情况。李县令听了连连点头,面上却神色淡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说了几句对吴为的勉励的话,显见得也只是敷衍之语。吴为见他如此做派,心下明了,道:“大令莫非为本县灾情烦忧?”

李县令看了吴为一眼,叹了口气,道:“正是,去岁至今已大旱一年有余,草木枯焦,百姓饿死不知凡几。”顿了一顿,又道:“不知吴世兄可有以教我?”

吴为忙道:“不敢。只是晚生薄有家资,愿助大令纾此民困。”

李县令听了,精神一振,道:“不知世兄愿捐助几何?”

吴为暗忖,明朝一石约合现代100公斤,东风重卡一车是10吨,也就是100石。便道:“小生愿献粮100石,白银二千两。”

李县令吃了一惊,现在安塞城中粮价已超过二十两一石,100石粮足可抵得白银2千两,再加上2千两白银,吴为这一下就捐出了四千两银子,可算得手笔极大。须知之前官府向城内大户募粮赈济灾民,每户所得至多不过十石,少的一两石也有,加起来总和也不及吴为这一笔多,不由得他不吃惊。

“此话当真?”

“晚生怎敢欺骗大令。”

李县令哈哈大笑,竟不顾身份,拉住吴为的手,道:“吴世兄真乃我的贵人啊,这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孙教谕适才在路上与吴为攀谈,知晓他的心意,此时插口道:“吴世兄年少有为,心怀百姓,下官是十分佩服的。本县前任王典史病故,此位一直出缺,若得吴世兄这样的少年豪杰出任,定能使境内太平,百姓欢悦。”

李县令闻言,望了吴为一眼,见其仪表堂堂,高大健壮,适才对答得体,谈吐不俗,心下也有些喜欢,虽仍觉其年纪太轻,但刚承了他的情,又不好拂了孙教谕的面子,遂道:“不知吴世兄有此意否?”

吴为忙道:“大人差遣,晚生自是无有不从。”

李县令道:“好,那本官就委你为本县典史,因本县县丞、主簿出缺,按例由典史兼行其责,你的担子可不轻啊。”

吴为道:“晚生定不负大人期望。”毕竟是体制内混的,这些场面话他还是驾轻就熟的。

要紧的话已说完,李县令端茶送客,二人辞了出来。孙教谕忙向吴为道喜,一个多时辰前,吴为还是位三无人员,现在已经是大明的堂堂朝廷命官了,相当于现代的县公安局长兼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兼常务副县长,世事之奇,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