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晃晃地去到后殿,脑袋一痛,像被谁踢了一脚,一抬头,横梁的红绳上赫然挂着一具尸体,把我吓个半死,以为自己看迷糊了,伸掌拍了自己脑门几下,再定睛一看,只见那人面目狰狞,双眼暴突,舌头露出大半截软软地垂在嘴巴外面,尸体黑紫肿大,浑身上下流出又黑又黄的体液,汇聚在指尖脚尖,一滴滴地滴在地上,腥臭异常。这不是黄世权又是谁?看他那样子,一定是被万蛇噬咬,蛇毒发作时毒性之烈远胜曲丽媛身上所中之毒,抵受不住才自寻短见的。他上吊的这跟绳子,是我亲手所缚,也可以说是命死我手,并且死得那个惨烈,不亚于满清十大酷刑中的任何一种,这就叫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

雷宣红说,路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他想阻止我已然来不及了,我已经磕了一个头,他无计可施,急得直挠头。他忽然急中生智,也跪下来噗通噗通地向我磕起头来。石屋门口顿时出现一幕两个大男人嘭嘭对磕的古怪情景,成都军区的两个军医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我们在搞什么名堂,歪三和他那几个兄弟则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脸上泪痕兀自未干。

我见是老妖,看他大冬天的袒胸露乳也不知道冷,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说,走开,老子还没睡醒呢。小说整理发布于

草原上漆黑迷蒙一片,经当冲地旅馆的推荐,我们找到了几户牧民,他们利索地帮我们支好一个帐篷,并且给我们送来了传说中的马奶酒和烤全羊,虽然膻味很重,我们还是每人喝了一大碗。蓝蔚渝坐在我边上,她喝第一口的时候呛了一下,弄得我的羽绒服上斑斑点点。老妖说跟他射的精一样。我提起一只烤羊肉的铁签子往他屁股上刺了一下,痛得他嗷嗷大叫。

她眼望着我,温柔无比地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我已经上了你的贼船了,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上开始下雪,纷纷扬扬的,把整个昆明湖都覆盖了。

老杨说,报纸懂个屁啊,那些记者都是一些只会放马后炮的家伙,我从小学起就每年都去,又没见我掉过进去?

我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用一根红绳系着的玉佩,说,这块玉佩是我满月的时候鱼贩子老妈送给我的,我和鱼贩子一人一个,他的是观音,我的是弥勒佛,这26年来,我一直贴身戴着。鱼贩子是我的好兄弟,将来有机会,我再慢慢和你讲。

我的命中命中,

曲丽媛一听,如遇大赦,挣脱了我的手,眉花眼笑地说,是歪三,我们快出去,看她找我干嘛。

我把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不住地点头,哽声说,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我和曲丽媛对望了一眼,心想,这黄世权大难临头还这么有恃无恐,难道他真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不成?

曲丽媛拉我在槐树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热鸡蛋,用白毛巾包着,给我敷头上的包,还小声问我疼不疼。我像个大傻似的摇了摇头,眼中布满了疑问和不解。

这时,我看见雷宣红一左一右抱着两个东西快步朝纵虎崖走来。我对廖沛宁说,你想知道你最心爱的人死在你面前是什么滋味吗?让我来告诉你。说完我站起来向雷宣红走去。

早饭是土豆磨成粉做的土豆粥,菜是昨晚吃剩的,曲丽媛吃完后对我撇撇嘴说,还不如大色魔做的好吃。

她说,我在练瑜伽,还有五分钟,你不要乱动。

我俩费了牛大的劲,累得大汗淋漓,才把那个可以当泳池的大锅从土豆房抬到厨房架到灶子上,这口超级无敌大锅居然和灶台榫卯相合、丝丝入扣,仿佛原来就是天生一对,我顿时恍然大悟,哈哈大笑。

我晕乎乎地,还没从烟醉中缓过劲来,被曲丽媛牵狗一样拽着,身上还背着两个大包,像醉罗汉似的走得东倒西歪,上到接近山顶的榆树底下,天已经黑透了,月亮爬上了山岗,夜雾弥漫,山岚萦绕,有如身处月宫。

我说,我才值800块钱啊,我还以为你感动得要嫁给我呢。

我说,刚才都说我们吃过了,现在还怎么开得了口,去偷还差不多。说到这我突然想起右边偏房里的土豆,一拍脑袋,说,有了,咱们有吃的了,拉着她就往对面冲去。

我搂着曲丽媛的柳腰,与她贴身相对,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让我浑身上下火烧火燎,脑子里尽是她裙子被风吹起的旖旎春光,齿颊间涌起一阵斑驳的性欲。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见她双颊绯红,眼神迷离。送丧队伍一过,我本能地张嘴去捕捉她的双唇。正当我的嘴唇就要触到她的两瓣花蕊之际,她口中嘤的一声,身子一软,山体滑坡般向后倒去,靠在墙上,呼吸紧促,胸口起伏。我是出了名的把握机会能力一流的前锋,这种机会,怎容错过?我一探身,急速追捕她的嘴唇。

我想,凭什么?除非你也让我靠一下,我才让你靠。不过我还是遵命伸长双腿,摆成一个沙发椅的造型,让她可以舒服地把手放在我腿上,脑袋枕在上面。

曲丽媛放好对讲机,直望着我,兴奋得像个2000版的花木兰,由于激动,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红富士,我真想把她揽过来咬一口,然而大敌当前,还是先料理了那几个家伙再说。

我只好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姐姐,声音细弱蚊蝇。曲丽媛这贱人假装没听见,要我说大声一点,我用播音腔恨恨地重复了一遍。如果单听声音,不知情者还以为弟弟要大义灭亲呢。

曲丽媛根本不鸟他,当他透明,在拿一根吸管插在咖啡杯里吹泡泡,玩了一会,觉得意犹未尽,还想把吸管插进我的咖啡里吹,被我伸手挡住,十足一个顽童。

曲丽媛走马上任行政中心主任,意味着,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要晕菜了,谁能想到一个良家妇女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说,修灯?那你还是赶紧找电工吧。

借着微茫的夜色,我看见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没有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还把事情搞砸了,这下可惨了,看来罚款是在所难免的了。我自知罪不可赦,如果她老人家高抬贵手,就是让我穿着裙子给她跳个芭蕾也行。

19年来,我的人生之路幽暗崎岖,从不知活着为何,时常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大步流星地走向终点,最后的结果我早已想过,化作一滩烂肉埋在地里,仅此而已。然而此时此刻,我却听见一个从深不见底的渊薮里发出的声音,四周那些声势浩大的呐喊丝毫不能掩盖它,有如漆黑如墨的夜空里划过的一道闪电。

骡子说,说得有道理,叶蓓长得那么好看,要什么有什么,当环球小姐都可以,要是想嫁个有钱人,嫁霍启刚郭台铭都绰绰有余,干嘛要嫁他呀?

我说,小吴,你快说,叶蓓到底答应那个老板没有,老胡还有没有机会?

吴亦诗点了一根七星,优雅地吐了一口烟圈,说,迟了,叶姐和程大开要在下周日举行订婚仪式,程大开在金茂凯悦定了50桌,光是我们东航的就十几桌。

老胡一下颓了,拿起那瓶龙舌兰仰脖往嘴里直灌,两下就喝没了,挥手让服务员再上一瓶,我刚伸出手去想阻止老胡,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想想还是算了,由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