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是……是只大老鼠啦!”苏水潋脸颊泛起红晕,恨不得拍拍自己的脸,真是太丢脸了,竟然会被一只硕鼠吓成这样,他必定会在心里笑话自己如此胆小没用了吧。

“啧啧!瞧这小俩口,多恩爱。!”杨氏笑着打趣道。

苏水潋叹了口气,侧过头看着一直紧随自己左右的林司曜,再转头看看身后两只背负各式物什的狼崽,浅浅一笑:“好像我们准备的太早了,害得小纯小雪来回辛苦。”

原来,花家婆娘与自己签订了房田两物的转让契约,收了自己的四十两银子之后,回头通知了花家当家花安和大儿子,想去城里订那套事先看重的价值五十六两的宅院,不想那家的主人竟然已经将那套宅子转让了。

“那就走吧。”林司曜捞起桌脚那堆昨日采购的行李,绑在了两只狼崽背上。两只狼崽乖乖地伏在地上,任林司曜绑缚,哀怨的表情似是在说:把我们俩得这么累,还要给我们这么重的任务。呜呜呜!主人,可不可以不要啦!

她胡思乱想地猜测着林司曜的种种决定,就是不敢抬眼看他的脸。

一路上,自是林司曜揽着她,足下运用轻功,几个纵跃之后,很快就回到了客栈。

…………

好不容易盼到大儿子娶亲,谁晓得讨了个比自己还明会算计的,刘氏这下有如哑巴吃黄连了,自苦自得知。大儿媳倒也没有窜掇着大儿子自立门户,只是像她娘家的阿姊,心思太活泛,近两年还跟着她阿姊相中了繁洛城里的一套宅院,硬是逮着机会劝全家人搬去城里居住。话是说得很动听了,说什么爹娘年纪大了,田里的活迟早干不动,倒不如搬去城里,享享清福。

林司曜确实没有气恼。相反,他的心底竟然陡然升起一丝窃喜。

“不是老汉我不肯说,那家子……唉,要不这样,你们俩先到我家去坐坐,我让家里那婆娘去探探那家子的口气,姑娘觉得如何?”老农见这两人似是真的很想在繁花镇落足,当下也起了帮助之心,想着何不让自家婆娘先去花家探探口风,若是有戏再让他们自己去谈。

两只狼崽依然紧随其后,乖乖地背着尚余下半篮的果子和藤网虎皮。

林司曜避开她笑意盈盈的目光,脸上升起几丝不仔细看就不易察觉的红晕。

“我好了。”她柔柔地唤道,眼里闪着浅浅的笑意,正撞上转过身来的林司曜,有些短暂的怔忡。

车夫一听呆楞当场,什么?还不止两个人?随即眼前闪过两道白光,定睛一看,两只通体雪白、背上不知道驮着什么玩意儿的狗,已赫然落坐在车厢里。

“小纯、小雪……”苏水潋也听到了两只狼崽的呜咽声,知道是它们到了。抬起头,撇下心头的沮丧,换上一如往昔的轻柔浅笑,亲昵地揉揉它们的毛发,正想夸赞它们一番,就扫到了几米开外看着自己的林司曜。

其实,如果不是碍于有些生活上的不方便,山林里的日子也是很不错的。特别是在那个男人恢复功力,接手了重血腥的活计之后,苏水潋更加觉得安心又、轻松了不少。

一个小心地喂,一个大方地喝。

如是想着,司凌冰冷的双眸里透出一丝愤怒:风清崖,想我司凌遵循老阁主临死前的托付,为风瑶阁尽心尽力,从不曾有过其他心思,你却抵不住下面人的恶意窜掇,竟然给我连下两种毒药,末了还派司拓他们千里截杀自己。如此低下的手段,看风瑶阁在你手上能撑几年?若非自己曾受已故老阁主的大恩,这次追杀之仇就此抵过。当然,也别想再有下次。

带着两只小狼崽慢吞吞地踱到黑衣人身边,天,她真的要晕厥了,黑衣人仰躺在地,身边几乎血流成河。腰腹部的衣衫早就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两手垂地,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眉头紧锁。

给两只小狼崽的石碗里装满浓浓的汤放在一边先凉好,又用匕首将整只烤切成八大块,将两只腿分给小纯、小雪,自己则夹了块翅膀啃起来。唔,有了调味料,烤的味道比当初烤虎好吃多了。

晶绿透明的体简直就是琼浆玉,不仅有着补气养神的功效,还能止血疗伤呢。看看自己经过几滴玉的滋润而健康不少的身子骨,早已不复一开始的柔弱不堪了。

虽然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好处理。

一路愤恨地想着,老太爷的主院就出现在眼前。苏庭翊一把推开主院大门,边大步往里踏进去,嘴里急切地喊着:“水潋!水潋!”

苏水潋听林司曜说了泥水匠的活计只需要三天,至于木工么,就看家具是否还需要他打造了。若是家具都去家私铺买现成的,那么木工活一天就能搞定了,不过就是将几略有些发脆蚀蛀的梁柱在外面包上一圈木皮罢了。

“明天我们去家私铺看看现成的家具价格几何,若是合适,那就买吧。”苏水潋盘算了下剩余的银子。

五十两银子,除却十五两付了房款,三两零五十个铜子买了布匹,泥水匠的三日工钱以及加固、粉刷的材料,加起来估着要一两不止。

据木工的估算,家具若是全部由他一人打造,连木材同工钱,大概需要六两,而且还只是几件吃住必需的大家私,譬如大床、衣橱、桌椅、碗柜、五斗橱等。至于浴桶、脸盆、菜盆等木质小物什,压还没算进去。并且,时间上,至少也需要个把月。

如今已经夏末,即将入秋,待家具全部打造完毕,宅子收拾干净,待真正入住,想必都正秋了。不说住客栈需要银子,过冬还需好好准备一番呢。比如气候转冷两人必需的棉服被铺,比如大雪封道前需要准备的各类过冬粮食。

苏水潋想到那两亩与宅子配套的良田,最近几年都是王更发家种的麦子,这次虽然连同宅子转让给了自己,但是今年秋收,收获的粮食可都还算他们的。自己过冬,还需要好好囤积一番呢。

所以说,银子还是得省着点花呢。

这样想着,苏水潋双手握拳暗暗自我鼓了鼓劲。

看得林司曜一阵好笑。然而心头却泛起一阵苦涩。想到自己脱离了杀手的队伍,似是成了一无是处、需要女人心的人,有些……说不出的窝囊。然而,若是冒险回那处秘密之所,取回那笔不小的积蓄,不仅苏水潋用着不踏实,司拓等人也会借此追踪到未死的自己吧。

“阿曜?怎么啦?”苏水潋抬眼看到走神的林司曜,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声问道。

林司曜回神,正对上苏水潋担忧的目光,随即弯弯嘴角,“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苏水潋闻言,依然不放心地抚上他的额,却被他的大手裹住,身子一软,顺势被他拉到了怀里。

“我很没用是不是?”林司曜将头抵在她的肩上,低低地叹息:“几乎一无是处。”

“怎么会!”苏水潋听见他如此妄自菲薄,急急抬头,看着他略有些黯淡的双眸,心疼地劝慰道:“若不是有你在,我怎么可能如此快速而无恙地走出山林,怎么敢去繁花镇买宅落户……若没有你陪在我身边,我……不可能如此安心地宿在客栈做自己喜欢的活计……林司曜……”说到最后,苏水潋几乎有些恼了。

“水潋……”林司曜叹息一声,轻柔地拥住她,“对不起,我……”

“之前是谁说的?两人之间不许如此见外?”苏水潋抓住他话里的字眼,不悦地嘟囔道。

“呵……好,是我不对。”林司曜在她一连串似是抱怨实是安慰自己的质问声中,终于放下了萦绕心头多时的心结,含笑拉过她柔嫩无骨的小手,贴着自己的下巴,摩娑着。眼底是深深的眷恋。自己何其有幸,拥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