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了:“你瞧瞧,去年的宴上还挺全和,今年却有些冷清了,哀家听说,苏家丫头琴棋书画,样样都成儿,就想着不如把她接进来,也热闹些,给里添添喜气,来,来,起来吧!别跪着了,近前来,我仔细瞅瞅,如今老了,这眼睛都花了,远远看着,倒看不底细了”

如意扫了姑娘的脸色一眼,忙道:“外面冷得紧儿,姑娘进屋说话吧!若是侵了风寒,便不好了。”

贤妃努力吐出几个字:“我的……错,嫔妾一死谢罪罢……了,可……昶儿是终究是皇上的……皇上的皇子,还有我……王家一族……”

宛若蹲身行了个礼,站起来就走,赵睎愣了半响,脸一黑,几步追过去,抓住她:“你是不是喜欢皇叔了,你心里喜欢皇叔了,所以才拒绝我,你在皇叔的府里住了才几日,你就喜欢上他了……”

说着,青瓷就领着个小丫头进来服侍宛若净手,手里的帕子在铜盆里搅了几下,那眼泪啪啪就掉在了水里,宛若瞧见,吓了一跳,还没等问,青瓷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紫绡的年纪。看上去得有二十来往了,虽说是丫头,可头上却梳的妇人发髻,了一支碧玺翠玉簪,眉眼甚为明丽,姿态窈窕端庄,可见是王爷跟前得意的房里人。

她去的时候,王爷正在窗下作画,王爷善画,更工于花鸟人物,里的画师都能比下去,只是这些年戎马,却少有如此闲暇。

陈氏急的没法,索写了封家书,直接递到了清江兵营柳长清手里,委婉的把彦宏这事儿说了,那意思是,让柳长清掂量着在皇上那边透透风,讲讲情面,看看能不能把苏宛如要过来,怎么说太子妻妾众多,也不是为了稀罕苏宛如。

周映雪不禁恨恨瞪了眼宛若,承安的眼里只有苏宛若这个贱丫头,也不知道她给承安吃了什么药。

可惜不成,承安不傻,相反,他很聪明,宛若平常深居简出,哪会有什么对头,更别说想置她于死地的仇家,当初周映雪母女,也不过让人贩子偷偷绑了她去,没有狠辣到,立时就要她的命。

宛若骑得是承安的闪电,赵睎的大黑马,她可不敢再招惹,再说,她也知道这样的场合最好表现的不好不坏为上,拔了头筹,不知道后面有什么倒霉事等着呢,若是落在最后,这脸面却也丢了,她丢脸倒没什么,主要她身后还有贤妃还有王家。

赵睎自然是不大乐意,可见宛若的小脸有些绷着,也知道惹不起她,便站起来坐到对面去了。

老太太真是为宛若碎了心,事事都恨不得周全,可真是应了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宛若的命运如何,谁又知道呢?有人惦记着总是好事,可惦记的人多了,说不准就成了坏事。

“可是如意这张嘴,平日里不念语,瞧着挺大方的儿,若真刁钻起来,比的上外头几个嘴厉的小丫头了,我也知道的不底细,只姑娘是知道的,咱们府后花园角门上夜的刘婆子,跟我沾着些远亲,平日便有些来往,影绰绰听见她说,昨个半夜里下那么大雨,大姑娘屋里的翠柳,鬼祟祟跑到园子里去,跟封二私会,不想惊动了上夜的婆子,逮了个正着,天没亮就送到了老太太院里了”

宛若扶着王氏进了院子,才发现承安一直在后头不远处跟着,宛若冲他使了个眼色,承安才微微点头,拐个弯,去了那边宛若的院子。

“是啦!定是你偷着看的那些杂书外传上的”

哪知道,柳彦宏自那日又见了宛如,竟是日思夜想的,更放不下了,陈氏不让他出去,便在夜里坐在廊下,对着月亮唉声叹气的,竟跟魔怔了一样,春日多疾,一来二去,竟成了症候,且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下去,本来好好的身体,也熬得瘦了许多,瞧着竟跟得了那相思病似的。

“倜傥当属十一”

柳彦玲扑哧一声笑了:“你娘倒是什么都跟你说,只是承安哥哥虽和我没话,可跟前若只有宛若的时候,嘴里的话却不少呢,时常我去找宛若的时候,刚走到宛若的窗户底下,便能听见他们说说笑笑,可我进去了,承安哥哥便不说话了,不仅不说话了,还会寻个托词躲出去,我想着,必是他心里不喜欢我的,因此见了我便要走,也不和我说笑的缘故。”

“在山寺里可遇上了什么人?”

柳彦宏一见他娘进来,这事便真揭开了,若说柳彦宏以前也不是多讨厌宛若,宛若和他妹妹情分好,自然和他有见面的时候,宛若也过得去,聪明机灵,可就是姿色寻常,还有一件,就是自从六年前,里的十一爷知道他和宛若订了亲,这些年来,没少找他的不自在。

“大姑娘,二姑娘跟您说话呢?”

不过想想,七叔的话也挺有几分道理,毕竟是姐弟,难不成还能一辈子在一处吗。

宛若见他眼睛直直盯着前面某处,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禁笑了起来,伸手过去,捏捏他的脸:

“我知道,我们家老太君一向偏着你,就是我爹娘,对你说话都是和声细雨的,你这人还没过来,我们家上上下下主子奴才的心都先向着你了,你自来样样都比我强,我便是比不过你,可好在我是你小姑子,有了这层,这辈子你都得让着我……”

宛若的大黑马显然是个野马头子,不甘落后,偏偏柳彦玲这一次打定注意,非要胜了这一场不可,宛若博古架上那套铜人像,她眼馋几年了,知道是那年宛若过生辰,赵睎送给她的生辰礼,过后,她偷偷寻赵睎想也想要一套来,谁知道赵睎却说,就只一套,还是做了几年才做出来的,你想要,那可要再等几年。

只是有了小时的那一架,直到现在,柳彦玲和赵睎还是互相看不顺眼,有大人在一边,彦玲自是不敢,可私底下,四个人一起的时候,柳彦玲从不会客气,常常一言不合就跟赵睎吵起来,弄得宛若和承安经常在一边当她二人的和事老。

宛若和承安过来见礼,小十一直接来拉宛若的手,被宛若悄悄一瞪,悻悻然站在她跟前,柳彦宏上前一步行礼:

说的一干人都笑了起来。

周四儿多机灵,当时从山村出来,知道惹了大祸,本就没回城,直接顺着官道往南边一路逃了下去,可惜命实在不济,半道遇上劫道的强盗,抢了他的银子细软不说,一刀把他的命结果了,顺手扔到山沟里喂了狼,真算恶有恶报。

“臣女苏宛若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氏得了信儿,也有些着慌,心里也疑,这好端端的,怎又让进,可圣明难违,匆忙遣了身边的王嬷嬷过府去接宛若。

周映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把抱住他的腿:

得了这个讯息,睿亲王一行人直接就进了丁香的院子,院子有些杂乱,这么大动静,房门还是紧紧闭着,侍卫上去一脚踹开门,睿亲王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宛若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逃跑时顺来的干硬饼子,掰了一小块吃了,又掰了一块塞进赵睎嘴里,抓了两把雪当水,抬头看了看,枯枝掩映下是冬日霾的天空。

可见这男人时常干这买卖,那个叫丁香的道:

王家宅门里如今虽说是王氏掌着家,可周映雪祖孙母女三人,也不是多省事的主儿,三天两头就找的事儿,因此也不消停。

贤妃忙站了起来,边上的嬷嬷急忙上来给她整理衣裳妆容,贤妃宛若的头,便迎了出去,秋桂刚要来牵宛若的手,却被赵睎抢了先,赵睎拉着宛若的手道:

“给十一爷请安”

“你这小人立了这半天规矩,难道不困?”

“可见是老太太瞧见了亲闺女,这大水都要冲进府门槛了,大年底下的好日子,好容易姑来了,再哭坏了,反而不美,老太太说是不是,横竖以后日子长了,您也不必每日每夜的惦记念叨着了,便是不体谅我们,您可瞧瞧,那边把小孩子都吓着了”

从下面的小丫头到上面的体面婆子,哪个都是一见面就奉承着嫡母和宛若,尤其这位杨妈妈,那眼色竟十分势力。宛如心理跟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扭头瞧了眼她娘,她娘的脸色也是沉沉的。

最后索放下笔,坐在炕头,寻了一本不知什么的书,怀里抱着个小手炉看书去了,湖笔搁在一边,写都不写了。

不过宛若已经习惯了,对于宛如这样的人只要无视,她自己就能把自己气死。果不其然,宛若的无视,令宛如更是气的不行,就宛若身上这身簇新的衣裳,可比她的强远了,就是她那身,她娘都仔细收着,说等过年再上身,可这丫头这么好的衣裳却当件最平常的衣裳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