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听了忙擦干了眼泪,白老娘继续道:“以后多求老天爷保佑你大姐,她若是过的好,你们就好!我也不指望你能怎样,就指着你大姐,盼着少爷早日收房,她能生个儿子。”说着她往自己包的那个饺子里放了花生、红枣。

大娘放下大勺,盖上锅盖:“看看那些等在这的小伙子都涌到哪去了?不是你四姐来了,他们哪会动?”

白老头了然的点点头,指着馒头道:“你问她!”

白老娘一听,坏了,这拔腿就往外跑,却不留心被门槛绊了,直愣愣地摔了下去。白露一见自家老娘摔了,忙扔了珠钗扶她起来,可是白老娘那身子,拿是她能扶得起来的,她急叫:“大姐,大姐,娘摔了,你快出来搀一吧!”

“好看有什么用?投身不好,能怎么样?还不是要嫁给粗汉子?”

这白老头也是自家习惯了,起床后就伸个拦腰,“啊!”地大叫一声,他自个觉得这么舒坦,将一夜的浊气排出。这一声又把才睡下的娇客弄醒了,那个菱儿披了件小袄,撒着鞋跑了出去,挨着门道:“叫什么?姑娘还在睡觉!小声些!”

馒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每次她洗澡都跟赶集一样,三抓两下的好了。慢慢地下到水里,这热水还真是舒服。白霜收拾起馒头的衣裳,突然见亵衣上有血迹,惊讶的道:“五妹,你见葵了?”

馒头忙将事情说了,又说:“大姐也真是的,回家就回家,那么多做派,我又不是她的丫头,还让我坐脚踏!”

这还要换衣裳?大姐一日要穿几件衣裳啊,馒头知道自己进屋无望,知道坐回院子洗衣服,才要清,就听见:

白霜咬紧牙,狠狠地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那人!他要是要个尸就拿去!”

馒头忙捂住她的嘴,小声劝着:“三姐,你小声些!”

白霜将馒头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拿了下来,包在自己的双手中,感激地望着馒头。馒头想起白老娘问过的话,她决定要问问姐姐:“三姐,你是不是有要嫁的人了?”

白霜伸出食指放在馒头嘴上,示意她不要先说话,然后下了炕,打开门,迅地朝外看了下,这才把门关上,上了炕,点点头。

馒头反抓住白霜的双手,兴奋地问:“三姐,他是怎样的人?”

一提到心上人,白霜有些严肃地面庞立刻柔软了下来,馒头在这一刻现,其实三姐比四姐还要好看,当然只要她不板着脸就好。

“他是个秀才,今年二十了,无父无母,就是咱们本县的人!他学问可好了,现在在准备秋闱,这要中了,就是举人老爷,到时候就算考不上进士,那也能被保举做官的!”

馒头一听考上举人,就能做官,立刻为三姐高兴。只是姐姐怎么认识这个人呢?“姐姐是怎么认识他的?”

白霜抬手捂着半天脸,馒头凑上去才现,原来三姐害羞了。只是她真的很想知道,拉着白霜的手,粘糖似得央求:“三姐,快说!快告诉我啊!”

白霜含笑地点头,清了清嗓子:“你也知道我同毛夫子的女儿淑贞好,那日我拿了绣品去找淑贞!”白霜的回忆来回了月前。

“淑贞却拉着我要去他父亲的书房,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得跟着去,我们俩躲在后头,听见毛夫子同个书生说话。淑贞指着那个书生对我说,那是她爹最得意的学生,十四岁就中了秀才,三年前参加乡试时,他爹去世了,便没有考。因为他是孤儿,没有进项,毛夫子就推举他到下面的村子做私塾先生。当时隔着窗户看得并不清人,只是后来毛夫子突然教训起他来,我只听他说百姓在所不惜!后来只是淑贞的娘在外面叫我们,说我们站在那做什么,毛夫子便出来,他也跟着出来了,我就见到了他。”那日的羞臊至今还影响着白霜,她摸了摸自个儿的脸颊继续道:

“那次是第一次见他,后来我又去淑贞那,淑贞对我说,他是为了那村子里百姓的地同个举人老爷闹了起来,就是我刚才同你说的事。最后他也把百姓的地要了回来,只是那举人怀恨在心,在县太爷跟前告了他一状,说他不安心教书。他因为那事,言语好像也得罪了县太爷,太爷也就免了他的职,他就回城了。”

“这我不听,姐姐快说,你同他怎么认识的?”馒头听到现在还没进题,直催白霜。

白霜忙安抚她:“就到,就到。当时他来拜见淑贞娘,我们从外头进来,淑贞说‘我却是佩服师兄的为人,只是我却不能为了那事丢了自家的差事。’我当时听了,反驳‘还说你是读书人的女儿,连读书人最中气节都忘了?但凡是对的,为百姓想的,连皇上的意思都要驳,何况是个知县?’我们进了屋,才现那有人,毛大娘只是说我们女子哪能议论外面的事。他倒是打量着我!就这么就认识了!”

馒头满意地点点头,真是好听,只是姐姐喜欢他,“那他可说要娶姐姐了?”

白霜伸手就捂住馒头的嘴,责道:“你没遮没拦的说什么?”只是她那红云般的面容暴露了她的心思。

“就是有说?”

白霜垂着点头。

“你让他来提亲啊!他来提亲娘就不会让你嫁给那个师爷了!既然是以后可以做官,娘肯定愿意!”

一提到这个,白霜立即抬起头,脸上的笑容被淡淡的哀愁取代,她苦涩地道:“他虽说是个读书人,可是一贫如洗,娘哪里会愿意!”

“一贫如洗?”馒头实在不明白三姐说的意思。

白霜不好意思地笑这解释:“这是他教我的成语,说是这么说有显得文气些。这就是说人很穷的意思!”

馒头明白的点点头,想来以前三姐也说过这么文绉绉的话,这大概也是那个人教她的吧,馒头有些羡慕地道:“他懂的真多!”

白霜自豪的点点头,神往地道:“他懂的岂止是这些。只是他为人正直,能体谅他人,这点才是最好的!”

白霜望着馒头探询地眼神,为她说起心上人的事情,“读书人的田地是不用交税的,有些百姓为了不交税,就把田地挂在本地有功名人的名下,到时候给些粮食予他们就是了。我们县有个村子的读书人就借故黑了别人的土地,到是他帮忙才把地弄了回来!”

馒头听了这么好的故事,忙问:“姐姐,他是怎么把地弄回来的?”

白霜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问他他从不跟我说,只说这是应该做的。还说以后当官要做像包拯那样的清官!你知道包拯吗?我说给你听!”白霜清晰地为馒头说起包拯:“包拯是宋代开封府的知府,他以断狱英明刚直而著称。执法不避亲友,立朝刚毅,廉洁无私,嫉恶如仇,是一等一的好官。他在端州做知州时,就下令只按规定数进贡当地出产的名砚――端砚,杜绝往日官吏以此贪污,使老百姓过不再受逼迫,而自己走后,连一方端砚也没带走!”

馒头听了不由的感叹道:“他真是个好官啊!”

白霜被馒头孩子气的感叹惹笑了,她抚摸着馒头的脑袋,注视着妹妹,“要当好官就要清苦一辈子,做个孤人,得罪不少的人。他本来是那个村子的先生,就因为那件事被人辞了。”

“三姐每日就是去看他的吗?”

白霜含笑的点头,他是读书人不会做饭,自己从小也没做过家事,只得都带着自家的馒头去看他,他骨子很硬,不要她带东西与他。最后商量每日教白霜识字,作为束?。她从身上掏出自己今天才学的字,宝贝似的拿给馒头看:“瞧,这就是他写的字,写的好吧!每日他教我认几个字,说一年后,我自个就能读书了!”

馒头要看那张纸,白霜小心翼翼地拿给她,又嘱咐她小心。馒头看了,只是奇怪,这字怎么跟自家春联上头的字不一样,怎么那么怪。“三姐,这是什么字啊?”

白霜伸头一瞧,原来馒头把字倒着看,她笑着帮她调了个。馒头见自己看了倒字,反而笑了:“我说怎么跟咱家门联上的字比那么别扭!原来是我拿倒了!”

白霜指着那字念道:“三纲,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她知道馒头也听不懂,照着心上人的解释,“就是说,三纲是人与人之间关系应该遵守的三个行为准则,就是君王与臣子的言行要合乎义理,父母子女之间相亲相爱,夫妻之间和顺相处。”

馒头对这个倒没什么兴趣,三个字,三个字的她也听不懂,立刻感到乏味,又怕扫了三姐的兴,应付着三姐:“三姐,你会写自个的名字吗?”

白霜连忙打开自个的箱子,从箱底翻出一沓纸,捡了最下面的那张,小心的递给馒头,指着最前的两个字,念道:“这就是我的名字,白,霜!”

馒头指着‘白’字,高兴的问:“这就是白?我就是姓这个?”

白霜微笑着摸摸妹妹的脑袋,当时自己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这两个字的时候,也像小妹这么兴奋。

馒头照着纸上的字划了很久,并不满足地问:“三姐,那我的名字怎么写的?”

白霜指着那张纸最后面的两个道:“这就是你的名字!馒头!”然后又指着其他三个字念着:“这是,雪,是二姐的名字;这是,露,是四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