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这女子,竟还真以为俺会替她赎身从良——其实俺那银两早已输光,回家倒不好交待,还要好生编个谎儿才得蒙混过去,又何从替她费钱费钞!更别说娶回乡里了羞辱门楣了!

嘿~~小的正要禀告大王——您可知这花月四姬中芳名最著的蕊娘,现下正躺在这屏风后的床上?

涂抹停当,正要出门,腿脚刚迈过门槛,却又踌躇了一下,重新蹩回房中。原来,心思细密的醒言,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次不同往日,说不准便要和自己的熟人照面,还是多加些小心为妙!

呵~~说不定啊,那蕊娘读懂之后,还会来和俺细细问询吧?——那样俺就有机会将心中所疑,一五一十告知于她了!

云中君这番含糊其词的评鉴,醒言听起来如在半天云雾之中,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好,好歹也得知这把剑并非寻常物事——既然云中君都这么说,那是一定要好好收藏的!

因为现在醒言已经不常回来,醒言娘便从墙上挂着的麂脯上,割下一块松烟麂子熏肉来,切薄了给儿子下饭吃。

醒言心里虽然这么埋怨着,但其实倒真没怎么往心里去。也许少年自己也不知道,虽然他个性开朗乐观随和,但骨子里却渗着一股坚忍无畏的脾性儿。所以,他才还敢来倚在这曾经发生那般怪诞异像的马蹄山白石上——也正因为如此,今天他才能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儿后,又捡回一条性命!

只不过,若有些个好奇之人就此来逼问醒言,则总会被这滑溜少年用话儿支开,总是不得要领,着实让人气恼。其实,若是因此便来怪罪醒言支吾,便实在有些冤枉他了。因为醒言本人到现在为止,对于那少女的真实来历身份,也是莫名其妙,懵懵懂懂;以己之昏昏,又如何能让旁人昭昭?

见醒言满腹狐疑还想询问,那年轻公子倒是不耐烦了,把手一摆:

而这胡公子另外一件让醒言留有些印象的是,在城里几次碰到这位胡公子,大抵都在那快意坊附近。看来这位富家子弟,年少多金,不仅仅风流成性,赌赛国里也当着先锋。这快意坊,可是饶州里最大的一家赌场;在同行中的地位,就似那花月楼之于柳巷青楼,珑乐坊之于歌舞乐坊。

面对这满湖的烟水,出神了良久,这位旷达的少年渐又回复了正常。看眼前这月华如练,明湖如雪,如此的良辰美景,自己却还去想这些烦心事作甚!重现笑颜的少年,便去解下身后那玉笛神雪,于是在这垂杨影外,湖石旁边,一缕清婉的笛音便幽然而起。月华中的少年,吹得那么投入,那么动情,似乎此刻的这管玉笛,飘出的已不只是简单的曲谱,而是他心中倾诉的声音。

只这两句话,便让醒言头大无比!

呃,我说老道今天咋就这么反常呢!也好,看在咱俩认识这么多年老道你第一次送我东西的份上,就别只管在那儿吊我胃口,赶紧拿出来给我吧!我还赶着回那花月楼上工呢!

正当醒言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不知不觉间他那正痛楚不堪的身体,却起了一阵熟悉的变化。当自己放松心神只等恶妖来攻时,他身体里那股只出现过两次的流水,却在这样紧急关头,又如静夜的雾岚悄悄出现了!万念俱灰之时,这股流水般潺潺的感觉,忽然又从他浑身亿万毛孔生发,说不清来处,也说不清去处,只在他整个身躯之中流转,起伏,

见他这样不着调,老道更加不悦:

咳咳,那个清河仙长一路劳顿,还是先用些饭食再说。净宅一事,也不急于一时。

等这父子二人,都已为刚才这番奇遇找到合理解释,他们便开始商量起接着该干嘛。老张头对儿子说:

所谓相逢不如偶遇,想来今日二位还未用餐,不如就由老丈做一回东,请二位小酌一番,你们看如何?

正所谓人要倒霉,喝凉水也塞牙。正当他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走,到处张望有没有招工告示,却忽见身旁几个小厮,正笑闹着一路颠过,口里只是嚷道:

想到这儿,居盈却不觉一丝羞意上颊,两腮被这西天的霞光一映,愈显得娇艳无俦。

醒言盈掬

这秋水浸着遥天,上下清映,水天交接处渺然一色。

此后的事情,便与方才鄱阳湖上的那一出类同。向来只习惯于给别人做演讲的吕老县爷,不得不接受了一通终身难忘的说教。没了听惯的阿谀奉承,却充斥着无法无天的嘲讽与恐吓。

谁?

我们怎么忘了,可以去州府上官那儿告他们强抢民女呀!

旁边一位看热闹的小声说道。

兰因絮果歌金缕,

醒悟过来的老者,赶忙对二小解释。此时他脸上,已经换上一副发自内心的笑容。

咳咳,这位小哥儿——

银河东西贯,家家吃米饭。

话说这帮短工的老张头,偶然听说季氏私塾的季老先生学问好,人也和善,于是便壮着胆子,在季家车把式老孙头的引荐下,找到塾中请老先生给自己儿子取个像样的大名。

唉,俺背上这把刚得来的钝剑,似乎也非是凡铁;可居然一直啥动静也没有!看来,恐怕也算不得啥好宝贝咧。

这时,忍不住想起往日看来的那些宝剑遇妖示警的志怪故事,醒言心下不免有些抱怨。

且顾不得这许多,还是全力施展自己这擒妖法儿吧——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只见醒言不动声色,在这花园草径上,又似是若无其事的走得几步,忽然开口,自言自语道:

嘻~想起来,那蕊娘长得也真个不赖!一身细皮嫩肉的啧啧!不如我再

虽然欲言又止,但让人觉着,这少年现在正是春心大动,垂涎欲滴。

临了,许是说得口滑,大概也是心里话,这位内里心正悬到嗓子眼儿的少年,懵懂间又不自觉的加了一句:

嘿!蕊娘啊就是比前日来胡搅蛮缠的那个小女子,温柔可得多!

幸运的年轻人完全不知道,正是他最末这句无心快语,反倒成了关键的一记神来之笔:

那灵漪儿听得少年前面那几句话,便已是气不打一处来;再听得这最末一句,更是火上浇油!

只见遁在空影中的小姑娘,陡然晃动娇躯欺上前去,正要给这位满口胡柴的轻薄小子,再敲上一记——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

却是那六识敏锐的少年,猛可间察觉出身后一丝风声袭来——说时迟那时快,醒言立时身如电转,双臂倏然伸张,如戟如钳,当下将这位能隐住身形的妖怪,死死抱住!

喝!哪里走!

少年一声低吼,便将锁在怀中的这妖怪,死死按倒在这花圃草坪之上!

呀~

耳畔传来一声惊唤。

好你这妖物,还敢叫屈~让你尝尝俺太华道力的厉害!

见扑捕成功,少年却丝毫不敢懈怠,心里一直惦念着上次那榆木凳妖的凶猛,赶紧按照上次在那马蹄山上悟得的法门,将自己身体里那股太华道力,极力唤了出来——虽然自那夜以后,自己这太华道力便有若游丝,但好歹也略胜于无,现下正好拿来降妖!

多丑的妖怪俺都不怕

醒言嘴里咕咕囔囔,不停的给自己打着气儿。他觉着还是尽量做好思想准备为妙;若是那妖物实在丑陋不堪,也不至于一下子惊得撒手,功亏一篑,反让它来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