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晚晴就叫道：“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被打死都不冤！还想就此揭过，我告诉你，这辈子都揭不过去！”
老牛吃嫩草，据说在大户人家还很流行呢！
皮皮见徐小乐不来抓他，便蹲在书架隔板上，好像安静下来。
李西墙道：“于是有人就提出来，可以把肾气丹的方子改一改，药力减弱。虽然效果要弱许多，但是吃了还能补益身子呢。你太爷爷就是这一派的。”
佟晚晴想想也是，就说：“你把这方子再抄一遍吧，这纸都要坏了。”
佟晚晴从小养大徐小乐，对他并不是全然相信，不过这些话却是丝丝入扣，没有半分疑点。
徐小乐把皮皮往肩上一放，朝嫂子摊手：“看，他也证明我是清白的。”
……
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犯傻，又是哈哈大笑一声，吸了满满一肺的脂粉香，下楼去吃早饭了。
一时间天地清静，只有窗外蛙鸣远远传来。
徐小乐直坐起身子，双手在空中虚抓：“美人姐姐，为何……这么大！”
徐小乐急忙叫道：“那我呢！”
牛车到了胥口，徐小乐见有饭庄，便请老丈吃了些酒菜。劳苦了一早上的老黄牛也正好吃些草料。然后徐小乐便在胥口换船，可以直接到家门口。老丈也赶着牛车回穹窿山，免得在外面过夜。
这帮健妇奴仆哪个是省油的灯？得了大丫鬟的话头，当即就往林中跑去。不过他们可没有闲情逸致去漫山遍野找徐小乐，只等到了草木丰茂看不见人的地方，三三两两或站或坐，聊天说话，取笑那个拿了鸡毛当令箭的谷香。
徐小乐上前打了躬，咧嘴就笑，道：“这位姐姐，请问原来住在这里的那位姐姐可在么？”
孙玉峰摇头道：“靠看书去治病，那就不是医生了，完全就是屠夫。要想学会诊断，首先是具备诊断的资粮。同样是号脉，为何有的医生一摸就准，有的医生死活摸不出头绪？这就是资粮不同。”
徐小乐暗中咋舌：精神太好，忘记了！他正要转身往回走，却又被叫住了。
徐小乐虽然说着磕头，身子却不动。他还是很稀罕自己的头的。
徐小乐绕过李西墙，凑了过去，奇怪道：“‘望云’两个字我都认识，但这上面刻的我就认不出来了。”
徐小乐只好等在门口，透过没关严的门缝朝里偷看。可惜目力所及之处，都是寻常家什，远不如林中琴桌琴凳那般奢华。他正奇怪墙上为何挂着一柄白色剑鞘的宝剑，神仙姐姐已经捧着一个木盒出来了。
“有一天，他父亲对他说：‘我听说有数百只水鸟跟着你出海，明天你帮我抓一只回来，让我也玩玩’。到了第二天，他心中存了这个机心，水鸟便在空中飞舞，怎么都不肯落下去了。”
徐小乐也就是个大男孩，并没有充沛的母性，完全想不到皮皮可能从树上摔下去。更何况他此刻恍恍惚惚，如痴如醉，恐怕连自己从树上掉下去的危险都没放在心上。
徐小乐羞涩一笑，挠了挠头：“我要是跑得慢了，就得吃嫂嫂的棍子了。”
李西墙见了罗云，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徐小乐找的劳力，心中暗道：这小子虽然嘴上不积德，心地倒是还行。当下也不矫情，将一个大背篓交给了罗云。
孙玉峰又对李西墙道：“你也一把年纪了，我是真不想说你。资质平庸不是你的错，整日间游手好闲，不肯刻苦用功，这就是你的错了。你对得起我师兄、你师父么？”
而且开门见山就说要给现银，肯定不是来吃几个铜钱一碗的阳春面，非得是大餐才对得起这银子啊！
孙玉峰点了点头，道：“穹窿山好。那里有座上真观，是出神仙的地方。朱买臣曾在那里读书，孙武在那里写的兵书，韩世忠也在那里住过，是处名山，咱们便去那里。”
佟晚晴撑起身子，这才发现徐小乐在她脚下团成一团，被踢了一脚也没醒过来。她又有些生气又有些想笑：气的是徐小乐这么大了还是黏着她不放，晚上竟偷偷跑来睡她脚底下；乐的是从小到大这孩子的睡姿就是团成一团，跟只小猫似的。
徐小乐难得一本正经道：“我原本怕学医只是不耐烦背书，又全无用处。若是能够学到师叔祖那样的本事，一剂药下去就能救人苦厄，受人仰慕，我当然是很乐意学的。”
这回轮到佟晚晴不肯答应了，替徐小乐分辩道：“道长，他气我也不是一天两天，哪能真的气病。”
胡媚娘她们怕她担心忧虑加重病情，不敢告诉她小乐昨晚跑出去至今未归，就是佟晚晴问起来，也是说徐小乐今早出去找大夫了。
徐小乐吞了口口水：“仙长，不是我不答应。只是这个条件太赖皮了。你好歹把门规有些什么说出来吧。”
道士笑容不改，却说：“我治病虽然不要银子，但是要缘分。”
徐小乐对“庸医”两字颇有些过敏，心中对自己学医救嫂嫂不免动摇。他就问说：“你师叔要多少银子才肯出手救人？”
循着走惯的路深一脚浅一脚走了许久，徐小乐终于看到前面有一点橘红色的火光。这丛火光跳跃着，充满了各种诱惑。徐小乐不自觉地就走快了，心中猛然一惊：看来非但飞蛾会扑火，人也是会扑火的，听说只有歹人才走夜路！呸呸，我就不是歹人，不也一样要走夜路么！
李西墙点了点头。
在大户人家里，绝不会让女眷单独跟两个男人在一起，哪怕是小叔子和医生也不行。不过这里可不是大户人家，小丫鬟们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地出去了。
徐小乐用力拔腿，却发现这老头看起来瘦骨嶙峋，但是体重却不轻，自己竟然没拔出来。
城南药王庙供的是药王孙思邈孙真人，早年间香火也是颇甚，是江湖游医最喜欢拉客的地方——来拜药王的，十有七八是因为家里有人生病。
小船如同离弦快箭，飞快划破水面。往常慢悠悠要走一个时辰的水路，在船老大不遗余力之下，只走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以至于徐小乐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城池就是苏州城。
胡媚娘又笑。
罗权一笑：“我倒要看看苏州城里哪个丐头敢收我罗权的银子。”
胡媚娘笑得花枝乱颤。
“岂敢岂敢。”老板一脸正气，道：“我这里照规矩是要替客人保密的……不过若是客官要再来一套跟他一摸一样的书，小店也是可以供应的。”
“啊？”徐小乐听都没听说过这个病。
徐小乐一个激灵。别人的羞辱也就罢了，欺骗皇帝家的锦衣卫算不算是欺君大罪？他连忙道：“同行是冤家，你不信问问他，苏州有几个医生不是庸医。”
一旁说风凉话的人就说：“看这人恐怕没福气吃那三副药。”
“反正我出门的时候是拴好来着。”唐笑笑撇了撇嘴：“我娘做的冰镇绿豆汤，要我趁着还凉送你家去。既然碰到你了，就给你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