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一开始没有我得先确定一下,杨姨,这药您在李大人身上用过,是吧?”

“倒不是专程来找你的,案发那夜有些事情,想请教尊夫人”苏焕自然什么时候都是客客气气的。

苏焕“哦”了一声,语声平静,“刚睡着了,我把她弄到隔壁屋子里去了。”

“不过,主要是实在做不来别的”颜芷把糯米鸡包上,一脸认真道

颜芷赶紧打住,在她这种实用主义者眼里,这种东西就不应该被设计出来。

“谢大人来之前,她还在牢里。我让孙义赶紧带她躲开了,总共进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你明明知道是什么毒药,还跑来问这疯子?”,反正不管什么药,魏欢都没听说过,他往墙里一努嘴,诧异道“你逗人家玩的么?”

他学了一辈子医,从来没有听过这番言论。人怎么可能是由什么细胞组成的呢?

“你是裴景然?”

再说尸体,颜芷虽然是不怕,但切起来的感觉,怕不会像切三文鱼那么好。

李高利倒是很用力的想了想,可最后还是那句老话“实在是睡得挺好的额,什么也不知道啊。你们进来聊天的时候,我才刚醒,还以为到时辰,会审了呢。”

“当然可能,不过偏偏在案发的夜里,我个人更倾向于不带巧合的解释……其次,地牢阴湿,苔藓应该强健茂盛才是。可这青苔石面上,明显有一道错裂之纹,微微一碰就掉了许多,难道也是巧合吗?”

一丈之下的地牢里,颜芷也在打探这位御史大人“哎,对了,你听到这次来监工的是谁了么?”

在石阶的尽头,一缕象征着晨曦的阳光,透过换气的小窗照下来,照亮了守门狱卒那魂不守舍的脸。

“哦,对了,谢大人找你……”

剩下的三个人当中,倒是苏焕这个男人吃的最少。这翩翩公子哥儿倒不是端架子,就是他这种人物,那从头到脚的清贵气儿,往街边小店里一坐,实在是太扎眼了,大约是被路人看得没胃口了吧。

“我这不是在想从哪说起嘛”

颜芷咽下最后一块羊肉,用筷子心神不属地划拉着什么也没有了的汤碗,

“这个案子很特别,特别在物证很少,明显的物证没有什么作用,甚至有意把我带向歧途,而真正重要的物证——我却直到今天早上,再尝到那该死的药粉的时候,才想起来。”

“让我们从第一件物证讲起,苏大人在井下发现的鞋底布片。被小心换下并且烧掉的鞋子,显示了凶手小心谨慎的品性。”

“是的,这一件案子的每一处细节,从行凶手法的选择,到对现场的了解,对被害者的控制,每一处,每一处都在向我叫嚣它背后有一个精准计划的大脑。

“如果你们见过我和魏欢以前办的案子,是多么得浅显、冲动、混乱、无序,我真的想给这个凶手颁个年度项目最佳执行奖了。”

“但是,他却在杀完人,离开大牢的时候,犯下了这么明显的错误——没有把油灯再次点燃。这是第一次,现场的物证和我对凶手的侧写发生了偏差,我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却说不上来。”

“第二件物证——是井底淤泥里的脚印,这件东西的启发性就大得多了。”

脚印的石膏模子是魏欢送去库房的,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没看出又什么不同的啊。况且你说这回的凶手精得跟猴一样,脚印这东西,造假一下还不简单?”

颜芷点点头,

“没错,改变脚印的步幅和大小都不难做到,很简单的就能造成我们对于凶手尺码和身高的错误判断。但实际上,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那些脚印的深浅,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请了画师又让你拿了石膏的原因。”

“如果你仔细一点,那两行脚印,左脚的印迹都要比右脚浅一些,右脚的外侧磨损的痕迹尤为明显,尤其在井底淤泥厚实的地方更是如此。我实在想不到,凶手有什么必要,造假这么一处细节。”

“造假脚印的深浅有什么意义呢?”

“答案是——造假没有意义。在这一点上,脚印真实的反应了凶手的特点。凶手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腿脚不是很灵便这个缺陷,会给印在淤泥当中的脚印清晰的展现出来。

“正是这个特点,加上我们在栖玄寺对毒杀这种作案手法的分析,凶手选择使用毒药是由于他不具有正面对抗的条件。当然也在于必须在极短的时间里解决这么多对手,毒药拥有无与伦比的效率。”

“那昨夜在铺子里杀死荆老板的人,似乎并不符合这个描述啊。”

苏焕应该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

“那个人明显身材高大、腿脚灵便,很大概率是个练家子,也实在算不上谨慎。相反的,他胆子很大,胆大到令人惊讶的地步。”

“案发时候天还没有全黑,案发现场又正对着街口,路上尚有行人不算,甚至都不知道捕快每日巡街路过的时间,以至于在行凶当中被人发现。

“而这种事情,发生在策划了大牢的那场案子的凶手身上,是难以想象的。”

“至此,案件的性质发生了转变,由个人到合作犯案,是否也意味着案件动机也不仅仅是牵涉某一个人的利益,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回到这两个凶手的身份上来,我倾向的推断是,大牢那个案子的凶手杀了孙义,我们可以暂时叫他凶手甲,而这个大胆的冒失鬼凶手乙同时来到荆家药铺,帮他处理掉这个唯一知道毒药来源的荆老板。

“话说使用稀有的毒药当然增加了尸检的难度。可相对来说,一旦确定了毒药的品种,毒药的来源也是很好查的。”

“对了,颜姐姐是说杨姨那儿的那种白色药粉,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我正想说到这个,你爹会感兴趣的。李夫人说过‘乌圃’可以阵痛,但不能多用,究其背后的原理,和你爹正在摆弄的蓖麻毒素是有共同之处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