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却目向西边儿,那里远远出现了一辆马车,赶车的马夫一边挥汗如雨,一边挥鞭催促着驾车的那匹棕色骡子。后面一个小巧的车厢上,厢帘盖得严严实实的,应该是女眷。

“多谢大夫了。”吕春连连拱手。

“本來我们有十足的把握,由我带人缠住宋铮,郎伯岩的手下去对付蜀国太子,只是沒料到对方护卫死战不退,而宋铮的功夫远非弟子所料,弟子很快被其击败,十数人被击杀个干净,又赶到了那蜀国太子身边,将其救走。”

赤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跟踪一人才到宏觉寺的。”

“姐姐,不知寅夜來此,找小弟何事啊?”宋铮一边笑着,一边倒上一杯香茗,满脸笑意地送了上去。

“英吉是仅次于青龙赤虎的高手,他都沒有机会进去,看來这挹江别院还真有些门道儿。”宋铮饶有兴趣儿地道。越是防备森严,越是考验人。对宋铮这种前世的绝顶大盗來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不得不说《春阳谱》的神妙,在这方面竟然也有奇效。这不,当宋铮稍缓一口气,又攀上高峰去拨弄那弹性十足的红豆。厉红娘立时又发出诱人的娇吟。对宋铮來说,这娇吟如同战鼓,催人奋战。

“也许,也许他觉得对不住你吧。”吕春猜测道,“他逼你离开江宁去西蜀,知道错了,所以用这种方式与你和解?”

宋铮叹道,“一万五千两,还是太少了。若火势再大些,恐怕要从总行这边调银子了。”

可惜,江南大家弄错了对象。商贸行本身只是个交易平台,并不是经济实体。江南大家不在商贸行交易,但中小货主还是联合起來,在商贸行出售。商贸行的作用,就在于联合了中小货主与江南大家对抗。

简二少脸色微变,虽然自己的妻子的确很好,但被这么一个色鬼夸,简二少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简二少的妻子复姓令狐,单名一个曦字,是东京开封一个勋贵家的外侄女,不但姿色绝佳,更兼智计非凡,长于筹算。自从嫁给简二少后,接触到钱庄的业务,令狐曦很快就显出惊人的天赋,对各种账目往來更是心细如发,熟稔无比,帮了简二少很大的忙。

“诸位放心就是了。”看到同一战壕里的简二少也表示关切,连玉不得不解释一番,“申华青及其一家老小,由桓大人亲自安排好了,保证右司也查不到底细。就算右司查到,也无能为力。”

“恐怕是那吕春知道事不可为,又向躺在床上的吕大胖子讨主意去了。”坐在黄嵩身边的一个二十许的年轻人嘿嘿笑道,“只怕吕大胖子现在病入膏肓,抓断了头发也想不出什么主意了。”

小皇帝明年就要亲政了,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事事依靠黄元度。黄元度也承认这一点,但十多年的宰辅当下來,黄元度对政事的谙熟,非小皇帝能比。所以,尽管黄元度忍让了许多,却依然不时与小皇帝发生冲突。

女子的目光惊骇欲绝,用力地扭动着身子,丰满的翘臀不住地摩擦着宋铮,让宋铮感觉身子麻酥酥的。若非这是在吕府,宋铮还会多享受一会儿。

宋铮闭着眼,苦思破局之策。很明显,这是有人在密谋对付吕家。

瑞丰钱庄的规模自然远远比不上大通钱庄和开宝钱庄,除了总号在晋江外,在福建路和两浙路及江宁设立八家分号。其中,江宁分号是规模不小,仅次于总号,所发行的银票在江宁也有不小的市场。

宋铮在此耽搁了一天,见到了正在商谈汇通商贸行事宜的贝乐业。兄弟相见,自是满心欢喜。宋铮得知,由于郎正淳早就下了令,所以双方商谈十分顺利。现在,汇通商贸行正在建设中,估计到六月,就能正式营业了。

“黄元度被夺了都卫军,现在被他贬斥的韦不周又当上了文院总教习,我不相信,黄元度会一点也沒有反击?”

弄到最后,宋铮也懒了,也不再过问此事。银子來了,收着。美女來了,也收着。收是收了,宋铮沒有碰她们,他准备着弄到江宁后,给手下那些弟兄们当媳妇去。

紫月默念了一句,眼睛一亮,“大人随意吟出的诗句,为何如此豁达?月儿看了那些花败落,伤心得不得了呢!”

郎正淳点了点头,“此次我大蜀将派使团前往江宁,皇儿举荐礼部侍郎唐正肃为正使,郎中薛启孟为副使。你与他们也算相识,想來途中也好说话。另外,朕派禁军千户任安领兵护送。想來,足以表达我大蜀诚意了。”

翠浮观的清静殿前,两个俏丽的女道姑簇拥在梅花树下,言笑晏晏,任由粉红的落英洒满肩头。这一刻,清静殿也因着两个女子,散发出一种明艳之色。

清静殿,东厢房。

蒋魁看了看四周,心里有些焦急,口上还在应付道,“刚才我们进山的时候,马也拴在了山下。沒有马,我们很难逃脱。看现在的天色,我们如果尽快赶到山下的话,应该还能骑马离开。”

“父皇,二弟越陷越深,现在居然劫持了西夏公主,父皇是不是……”郎伯川终于忍不住问了起來。

蒋魁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双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终于认定,就算沒有宋铮,也一样会功败垂成。

宋铮方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蒋魁身上,倒沒去注意正堂上所挂的是什么东西。现在抬眼一瞧,方发现是一副“蜀国全境图”,而图上方,画有了汉中等地,亦归入蜀国境内。此处的画迹与下面不同,一看就是新添上去的。

宋铮招呼了一声。王若雄连忙迎上前,“公子,我……”

宋铮亦心里有数,绝口不提什么龙占峰、蒋魁之类的字眼。他对眼前的这几位自然详细研究过,何人善诗,何人喜画,何人棋下得好,都是门儿清的,所以答起话來均能搔到对方痒处,一时间倒也相谈甚欢。

宋铮面不改色,听得非常详细,沒有插任何话。王若雄将那封信误会成宋铮安排人传递的,宋铮亦沒有反驳。

“世上多虚妄之语。有时候传言就像风一样,一会儿往这刮,一会儿往那刮。传言的真相到底怎么样,总会有揭开的那一天。”孙不二淡淡地道,“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传旨殿卫司,均在本部待命,敢乱离者,杀无赦。”

“这里有……有一封信!”紫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扶着殿门,一手还在晃着信件。

旁边束手而立的两名宫女相互看了看,一人上前轻声道,“公主,这里太凉,还是到屋里去吧。”

缓缓将门关上,宋铮将身子缩到阴暗之处,观察了一下地形。开宝钱庄的主楼面向秦淮河南岸的大街,楼后是一个方圆亩许的院子,即宋铮现在所处的地方。

这个院子东侧靠南墙的地方,是钱庄伙计、帐房和护卫们休息的地方,正东边的墙上有一个小门儿,是出入院子用的。西侧靠南墙的地方则是一个用大石块垒就的屋子,应该就是这个分号的银库所在地。

钱庄以石屋存现银和备用银票,屋门是精钢所做,镶以一把大铜锁。即使能把这把锁打开,也不一定能拿到多少银子,因为大部分银子都存在石屋里的银窖里。银窖挖在地下,四周镶有青石,相当于把一个小型的石屋嵌在了地下,即使有人挖地道,也挖不穿银窖。

银窖的出口在石屋内,出口处同样有铁门儿。平时,分号掌柜可以拿钥匙进石屋内,取银应付支兑。每晚收账后,也要把东西存进这个石屋里。但要动用较大额度的银两,就必须请东家來,打开银窖上的铜锁。所以,钱庄在兑付大额银两时,总要提前一天预约的。

宋铮所在的前院内平时就有人值守。夜间,每隔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人出來查看一番。至于院子外面,每隔大半个时辰,也有四五个好手走上一圈,真称得上是防备森严。

摸了一圈,宋铮把院子的结构弄清楚了。那座石屋,宋铮是想也不用想的,就算能把门打开,宋铮也不会进去。那石屋就一个门儿,很容易被人堵在里面。

直接闹出响声引人出來?宋铮略一思忖,还是摇了摇头。那个法子太笨了,这个地方如此封闭,一旦陷入人群中,宋铮除非力战,别无他法。

又逡巡了一会儿,宋铮把目光投向最高的主楼上,很快,宋铮就拿定了主意:月黑杀人夜,风高纵火时。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