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奴接过灯,跟在刘楚佩身后。

“难不成我还去谢家找你,这是巴不得告诉所有人我偷出宫了?”刘楚佩当真不想与他说话,太心累了,今日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哪里还顾得上他。

刘楚佩闻声看去,架子上挂着十几盏灯笼,不似宫里中规中矩,灯形也是各式各样,她拿起一只莲花灯,仔细瞧着,虽然手工艺比不上宫里的那几位,可胜在精巧。

她眉眼中透着些焦虑,不安地在原地踱步。

她摘下他的围巾,叠了两下,“围巾还你,戴着太热了,我戴不惯,你拿回去吧,谢谢。”

“那我托你的福,也占了两样。”温言之看了眼她,笑了笑。

“这么好的灯,你就送我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灯绝不是外面买的那些,做工和材质都是上乘的,一看就知是顾言然找人定制的,就连外面的锦盒做工也很是讲究。

“祖父身体挺好,他也是很挂念您。他说等得了空,就来您这边看看。”她也夹起面前的菜尝了一口,“傅歅,你这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在后头呢,带你过去。”

顾言然也没有走过去,戴上口罩和手套开始自己那部分的工作。

可是对面的两个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点了点头,向他挥手,聂余安这人看起来一点都不着调,可今天这样相处下来,发现他人其实挺好的。明明只是今天刚刚认识,却像是十多年的朋友一样。

“怎么那么早就离开了,这两天工作量大,你做事太随性了。”前面突然传来低沉却磁性的声音。

她走到一旁,拿出在口袋中震动的手机,接起。

一行人陆陆续续上了车,不管是工作室的还是其他外派小组的人看到她的脸,都对她避之不及,离她的位子远远的。

“哎,哎。”听到背后的叫声,她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而周围摆放的瓷器、青铜、器皿是自西周时期开始的各个时期的珍品,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是最清楚的,刘楚玉最爱收集的便是这类小杂件,这些东西十有八九都是在她殿内见过的。

“安静点,行吗?别吵着别人,待会儿让你和墓主人慢慢聊。”言然转过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又是一个梦,一个困扰了她多年的梦。

即使背对着门口,顾言然还是能听到那个店员跑到一旁与人窃窃私语,“你看,那个女人的脸……”

除此之外,大哥不再跟着他们跑了,整日被关在书房里读书写字。

“嗯,对,不过过两日就要回来了,开学前能赶回来。”言然知道金教授那么晚打过来肯定有事,“教授有事么?”。

“嗯,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先前有人给我送了几块石碑过来,都是金文,你们周教授最近家中有急事抽不开身,老师想找你过来帮忙瞧瞧。”

周教授是学校里文史系的另一个教授,主要研究金文和甲骨文,如今他有事,也抽不开身。而金教授知道顾言然这个孩子很出色,听说她对金文也有涉足,便想找她来帮个忙。

“好。”顾言然一口答应,金文的确挺难,但对她来说耽误不了多久,“那就劳烦教授帮忙把图片发给我,我等等将译文给您发过去。”

“小顾啊,老师给你打电话就是希望你能提早回来,直接过来看看。”

“那——那我需要同刘导说一声,明天一早我就回去。”顾言然其实有些犹豫,虽然她的部分已经是收尾工作,但是先前刘楚玉的墓叫她心中颇多疑惑,她有些不安心。

但她自己也知道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线索,想想罢了,还是回学校了。

“不用了,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他同意了我才打电话给你的。”

这……教授的这招先斩后奏当真是练得炉火纯青啊,到头来她的意见倒是一点也不重要,她无奈地笑了笑。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她也见怪不怪了。

“好,教授,我明早就回来,您早些休息。”她道了别,挂了电话,又拨给刘伟岸说了些话,便着手整理东西。

她的东西不多,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浅浅地放了半个行李箱。

她看了眼桌上的那盏灯,跑去楼下跟前台要了一个适合的小纸箱,将那盏灯装了进去。

还是带回去吧,她——有些舍不得。

小纸箱一放,这才显得行李箱有些拥挤。

她定了第二日最早的一班车,免不了要早起,她定了闹钟,给方诺又发了一条短信,告知她明日她要先回去,便将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

晚上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吃,她到楼下找了家小餐馆点了两个小菜。

手机被落在了房内,自然没有接到温言之拨来的几个电话。

吃完饭,又在楼下走了片刻,才回了酒店。

拿起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没有备注,她疑惑地拨了过去。

那头很快被接起。

“您好,哪位?”

“是我。”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传来。

顾言然一愣,她万万没想到是温言之。

“有事吗?”

“你回去了?”

“嗯,回去了。”她已经回了酒店,不过明日也要回学校了。

“好。”他的语气淡淡。

“少抽点烟。”她仿佛能瞧见温言之此刻坐在车里抽着烟的场景,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我在抽烟?”电话那头噗嗤一笑,将手中的烟熄灭。

顾言然一愣,她只是是感觉而已,“只觉得你有些不开心。”

温言之没有回她这话,只是说了句早点休息,便挂了电话。

一早,她醒在了闹钟前,她起身将闹钟取消,见另一张床上方诺缩在被窝中熟睡,想来,昨晚她应该很晚回来,她睡的沉,没有发觉。

她轻手轻脚去洗漱,怕吵醒她,走的时候也是轻轻扣上门。

这两天都是各校学生返校日,她来得早,人倒不是很多,两个多小时后,在东城下车时,车站中人才多了起来。

她上了出租车,先回了趟家,将行李箱快速整理了下。

她打开里面的纸箱,她仔细瞧了瞧里面的灯,幸好,完好无损,她才将灯摆在卧室的飘窗前,在关上卧房门时又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