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吴绮帘一搅,萧逸的脸上有些失意,不过见吴铮举杯相邀,也还是换上了一丝笑意举杯干掉了杯中的酒。

俊朗男子显然听到了吴绮帘的讥讽,只见他回过头来向吴绮帘瞪了一眼。吴绮帘见他回头瞪自己,自然不甘示弱,带着挑衅的眼神瞪了回去。直到看着男子面沉如水地出门,吴绮帘兀自向着门口瞪上一眼。然后转脸对锦衣道:“姐姐你别怕,以后谁要敢对你不恭敬,我就帮你教训他!”

锦衣被她拉进房来,不解地问道:“你说有好主意,是什么?”

当锦衣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梳洗完后,她正要赶着去药铺,却见吴绮帘推门进来,对着锦衣神秘地一笑,然后拉了锦衣道:“姐姐,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锦衣被吴铮这么一说,倒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犹豫了半晌。只得点下了头。

此时吴铮也已经看到了出自于锦衣之手的一笔工整字迹,而且眼看着颔联、颈联、尾联无一字错漏,不禁转头带着欣赏的目光向锦衣瞧去。这可不是自家妹妹简单地理解为会写的事了,而是表明眼前这个自己救回来的女子腹中本就有诗书的事情了。

吴铮点了点头,见锦衣依旧故我地拿着斧子劈柴,想来劝她是劝不下来的,只好出了厨房小院,去见母亲。

锦衣很感激吴夫人的善意收留,听她再三劝自己,也就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心想就再等等吧,但愿能够快些恢复记忆。从吴夫人屋里出来,走到庭院里,看着一池被冷风吹皱的池水,想到还要继续在这里白吃白住,心里总感觉不安。

“你怎么受伤我是不知道啦,我只知道你是我们家公子爷救回来的。我们家公子爷因为听说夫人身子不适,不顾天黑赶着坐船回来,所以才救下了落水的你,把你带回来了。你已经躺了整整三个月了,我们都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小芙道。

拿出已经拼凑好的锦衣的画像,想着和锦衣的以前种种。杜云柯强抑泪水,仰头间叹息道:“朝来寒雨晚来风,人生长恨水长东。”

“真是没想到,锦衣居然就这么……”锦玉说到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而在急着找了一阵锦衣之后的杜云和,猛地想起了柳三。没错,王有财和柳三臭味相投,那柳三自然是知道他的住处的。想到这一层,兄弟两个赶紧招呼福威等人往各个赌场去寻人。而当终于寻到王有财的时候。早已入夜。被从赌场里面提出来的柳三眼见脸色不善的女婿,只得如实告知了王有财现下的住处。

杜老爷眼见被区区一个丫头迷昏了头脑的儿子还要追赶出去,气得喝令家丁小厮们将他拦住。已赶到大门口杜云柯最终还是被小厮生拉硬扯住了,“锦衣!锦衣……”看着锦衣一步三回头地向自己呼救,看着她被王有财塞进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里,然后扬长而去,心急如焚的杜云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王有财早已乐得嘿嘿直笑。接过锦珠递过来的契书,笑道:“多谢老爷夫人成全了我跟这丫头,好了。快跟我走吧。”他伸手就去拉锦衣。

王有财见杜云柯怒指着自己要赶过来的时候倒还真有些畏缩。毕竟自己完全是在信口开河。此时见杜夫人在背后给他撑腰,胆子也恢复了,他抬头挺胸道:“我跟这丫头是同乡,他爹叫柳三,家里就她们两个丫头,这丫头叫素素,另一个叫瑛兰,也就是你们家二少爷在外头养的那个。”

柳瑛兰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娘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替我跟素素两个人找个好婆家,找一个如意郎君,不要像她那样成天地被我爹打骂。我从小就生活在我爹对我娘的打骂声里,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一丝我爹的关心爱护。所以,我最渴望的就是能嫁给一个疼我,爱我的男子,能得到他的怜惜与呵护。爷,你说,我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锦衣怎么了?”杜云和过来时,看见背着药箱的大夫从书房那边过来,忙疾步往书房过去,等到看见躺着的锦衣时,不由一惊,急步走到床边道,“大哥,锦衣这是怎么了?”

锦绣想开口说话,一时间想起杜云柯对自己横眉怒目的样子,畏缩了一下,只是单连芳此时已经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杜云柯和锦衣两人,登时一股怒火从天而降,一声“表哥”一喊。往两人那边疾步过去。

“奶奶不要,求奶奶饶了奴婢……”锦衣被锦绣和卉儿两人一人一边抓住了手臂,本能的恐惧还是让她抬眼看向了单连芳,试图求饶。可尽管她本能地做着反抗。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被她们把双手按进了滚烫的水中,然后死死地按住了。不让她脱手出来。

年关一过,转眼就是桃李芬芳的二三月份,杜云柯趁在饭桌边吃饭的时候道:“连芳,你说过的话没忘吧?是时候去跟太太提锦衣的事了吧?”

“又是她,又是那贱人!那贱货到底用了什么狐媚的法子,居然让表哥他连一片和她有关的树叶都要留着!”单连芳将树叶撕碎了仍不解恨,狠踩不止。然后又找来剪刀,将香囊剪破,恨恨地连同剪刀一起丢了出去。

杜云和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还是问道:“找大夫瞧了吗?”

“锦菲。锦蓉,”锦绣听着屋里的丫头婆子说话,很是痛快,她笑着看向两人道,“你们两个以前跟她挺合得来的,还不劝劝你们的好姐妹。她肚子饿了,让她不用客气,赶紧吃。”

“少爷。这些天你都心神不宁的,喝口茶安安神吧。”锦涵端着茶盏进来道。

剑眉男子笑道:“你的胆子也忒小了吧。一个丝业世家,难道多出个一批两批的丝来,官府难道还能乱疑心不成?这丝上面又没有写名字。”

“好了。我要出去了。爹不在,我也不能躲懒不是?”

锦衣听说这就要把自己卖到花楼里去,心里一慌道:“求太太不要把奴婢卖到花楼里去,奴婢一切听从太太的安排就是。”

“太太,你不是答应了大哥成亲之后就会放锦衣出来的吗?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放人?既然我大哥已经实践了他的承诺,太太何以迟迟不放人,难道太太是想毁约不成?”杜云和生气地开口质问道。

“是。”锦绣道。“就因为我对奶奶就像是对太太跟爷一样的忠心,所以我看到奶奶被蒙在鼓里实在是于心不忍。奶奶不知道的是,那个丫头竟是个惯会迷惑勾引人的‘狐媚子’,就在奶奶过门前不久,她就拐带了爷私奔,幸亏老爷跟太太发现得早,及时追了回来。”

杜云柯被她缠地头疼。皱了皱眉头,不去理他,脑子里却来来回回都是锦衣的身影。如果这时候躺在身边的是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锦衣,那该多好。所以对于单连芳搂抱自己的举动,他只能皱着眉头紧闭了双眼,强自忍耐。最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杜云柯的声音一响起,众人才回过神来,赶紧纷纷请安。

“娘!”杜云和见母亲阻拦,越发地气极,“这都要被人骑到头顶上去了。不能再忍了!”

从柴房出来。在大门口徘徊了一阵,想到锦衣的话,杜云和招呼了车夫坐车去了柳瑛兰那边。

“好了。你别闹了,让丫头们听到了多不好。”杜云柯道。

“她有太太撑腰。就忍着点吧。就算我去跟老爷说了,难道老爷还能帮着我为难她这个新嫁娘吗?”杨氏道。你们以后都注意着点,出了这个门可别随便乱说话,省得惹上麻烦。”

而此时的杜云柯正在丝竹鼓乐和赞礼声中和单连芳交拜天地。当入了洞房之后,他也不去挑开新婚妻子的喜帕,而是在桌边闷声坐了一回,然后开门去了书房。

“少爷。”锦衣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只是凝视着他。

想到太太的话,他又颓然地坐了下来。

“又怎么了?”门外传来杨氏的声音。

锦衣眼看求他们无济于事,只能被他们带回了杜府,直接被摔进了柴房。柴房的门也被重重地关上后,咔嚓一声,落了重锁。

杜云柯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发丝道:“以后要是很辛苦,你会不会抱怨?”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锦衣仍是激动万分。

锦衣看看院里的人不多,可是自己面前却高高地堆了七八堆的脏衣服,心想那些丫头干的活估计也移到自己手里来了。此时也不容多想了,赶紧从井里打来水浆洗。

摸黑晾衣裳,一不小心又掉了一件,只能再去重新清过,最后又将脏水倒掉,然后将盆冲洗了一下,才走进屋子。看见大伙儿都坐在榻上捧着碗快吃完饭了,锦衣干活的时候因为饿过了头,也感觉不出来,现在看见她们吃饭,才感觉地饿了,遂问大家道:“请问饭该到哪里去拿?”

而杜夫人那边早已得了消息,锦珠回道:“太太,大少爷带着那丫头去织锦苑了。”

杜云柯还是不放心,转念一想又问道:“是因为我们的事觉得心里不安吗?”

“不要再多说了!”杜夫人道,“你对芳儿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无论如何,你必须得去娶她!这是绝对不容许改变的!”

杜云柯道:“没有。”

转眼中秋到,杜夫人脸上越来越难看:“柯儿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虽说亲事由父母做主,可如今中秋佳节,说好了让我兄弟一家过来一道过个节,如今他却出门在外,岂不让我芳儿扫兴?况且两家的亲事,我不止一次提起,柯儿却总是一拖再拖,这次又一声不吭就去了苏州,我说他是不是成心的?”

杜云和来到瑛兰处,打发了丫头下去,一把将瑛兰抱进了内室,扔在了床上,然后扑了上去,猛扯她衣裳。

杜云和嘴里不说,一看这菜,哪里还猜不到缘由来,一定是锦衣透露给她的,不禁在心里暗骂了锦衣一句。

锦衣垂了眼帘道:“开始的时候会,可是现在她已经威胁不到我,看着她的时候反而觉得挺不是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