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幽香进入身体中,仿佛要吸取人的魂魄一般,从鼻息间肆意地向身体中蔓延。月罂忽然觉得头有些晕,抬眼见卖香料的女人眼底闪过一抹冰冷,暗道了声不好,再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身子一软,便倒在摊位前,手中那个黑色的香囊滚到了桌案下。

月罂看着他转过身来,却是一愣。如果没记错,这人正是上次出遇到的那个姓童的男子,那时他还从自己手中抢着买了个小屏风。

“他还没死。”

婉儿见她神色一变,眼眸中的光芒忽闪不定,暗道声多嘴,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下去。

“快上来,一会儿要来人了。”

花寻伸出手指,抹平她眉间的蹙起,声音说不出的低柔,

她枕着手臂仰躺在床上,望着房顶,好像从回到这世间开始,心里就没这么踏实过,她主动把这种踏实的原因归为离开了皇,重获了自由。门声一响,她偏头望去,却飞快地坐了起来,瞪着身穿宽大睡袍的花寻没好气地问,

无情微微蹙了蹙眉,喉咙处的伤口刚刚愈合,还丝丝地冒着凉气。他抬起头看着花寻,冷萧碰上了妖冶,一个寒冷如冰,一个狂妄似火,空气中顿时多了几分硝烟的味道。

“从金竹园到皇原来需要这么长时间!”

“那可说不准。”

“经商方式有多种,以后我自会择取一两样来让她掌管,至于这个提议,我看没什么必要。”熙兰眉宇微蹙,没想到他居然一早上就来搅局,实在乱了她的计划。

回了赏月殿之后,月罂把内室的雕花木门一关,说是要休息片刻。以婉儿为首的几个丫鬟也就各自去忙,没再来打扰。

慕离见她从车中出来,这才翻身下马。他本就是识大体的人,否则也难以走到今日,眼下的情形,南绯雪的身份要比他高贵许多,她主动过来搭话已是不符合规矩,自己就更没有不下马的道理。微微俯身算是见礼,并没有拒绝她的邀请。

月罂拿过桌上的箭,视线扫过那个“影”字,缓缓地道,

慢慢地,她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感,即便是心中伤痕累累,也要强颜欢笑。她身边的朋友虽然不断地增多,但却没有一个与她真心交往,而她也不在乎。她始终在自己与众人之间,竖起了一块玻璃墙,彼此看得到却碰触不到。她不允许任何人再走进她的心,虽然在旁人的眼里,她极其冷漠。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之所以这样,是怕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再感受一次那样痛彻心扉的痛苦。

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从里面退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与其说是男子,倒不如说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月罂舒了口气,原来在骂他,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些幸灾乐祸,实在卑鄙。

“你怎么知道?”

“你刚刚怎么会来?”她明明听到南绯雪说,花寻早上去找了她,难道是他一路跟着她过来的?

“冒险?”她愣了片刻,看他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呃了一声,原来他知道了刚刚屋中发生的事。

“公主想要与我欢好的时候,何时在意过地点?”

地面上已经被清扫出一条通向四面的小路,她刚往里走了几步,就被一旁的侍卫拦住,

熙兰蓦然一笑,那孩子身边的几个男人,原来个个都不简单。

月罂记起这些的时候,心里一阵阵绞痛,她知道这个少年确实存在过,但那缕魂魄却再没有对他的记忆。

“中的女官们都说,花公子对公主情深似海。”

月罂一愣,脑海中霎时闪过几种猜测,神色凝重地看了看他,

“公主还未告诉我,为何记起了那么多?”

“第二,你可觉得,我母后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小时候是小时候,你若再来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桌上的香炉散发着袅袅烟雾,一漾一漾地扩散开来,淡淡的甜腻香气在殿中缓缓流动。金线勾勒图案的黑色锦袍铺在贵妃榻上,榻边站立着一个身材姣好的背影。美艳女人在人们的服侍下穿上柔软宽松的睡袍,乌黑的发丝垂在纤细的腰间。

回眸望去,见她微微敞开的领口间,靠近锁骨处的肌肤上,浮出一弯手指尖大小的红色月牙,越来越清晰。忙取过准备好的中空银针,将瓷瓶中的血吸出,在她耳边轻声道,

花寻用竹扇慢慢敲着手心,细长妩媚的眼眸笑意不减,

“公主,花公子。”

“奚墨一向心细如发,怎会轻易落下东西?”

“不卖!”月罂想也没想就冲着门的方向喊道,这妖孽,不知道从何时在门前偷听,他这偷偷的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

“哦?说来听听可好?”月罂一听这其中好像还有故事,来了兴趣。

“我可不需要,我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了,园子里那些小丫头,总是哭哭啼啼的,吵得我心烦。”

里面先是应了一声,随后传来浅浅地咳嗽声,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走了出来。她四十几岁,长相淳朴,有些破旧的衣裳看起来很是单薄,上面还横七竖八地打着些补丁。刚刚在里面做饭,脸上还沾了些灰尘,看到童昕“扛”着两个儿子进来,抿了抿唇笑了,冲他点了点头打声招呼,

“拿什么?”

“这命运要如何说得清楚啊!”

他浓墨般的发丝高高束起,上面系着一两指宽的蓝色发带,正中央镶着一块温润的宝石,衬着一张同样温润的脸庞,多了几分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