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完一大口,感觉又酸又甜,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还不解渴,拿起酒瓶,一口闷,咕咚咕咚,很快就干完了。

有时候太卑微,面对残酷现实,苟且偷生比硬着骨气去撞南墙,更舒服。这种事,也的确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也没有资格去评价,去批判,去……抱怨!

哐啷一声,酒杯里的冰块撞着杯壁,重重地落在桌上。

他在心里满足地叹息着,真是极契合他的小身子,真想快点儿吃掉啊!

向予城看着那东窜西绕的身影,心情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灿烂,轻松。哎,真跟孩子似的!

“这个……不太好,太缺德了。欣欣,能不能……”

可蓝的心情又好了起来,脸上挂起笑容,四处张望自己的组织所在,想尽快逃离道貌岸然的黑社会。很快,在装点得极喜气的舞台旁,简易遮阳蓬上悬着“媒体接待处”的大字,王姝的身影在那里一闪而过。

他移开手,顺便拿走她手里的喷雾剂,看了一眼,口气颇为戏谑,“你就用这小东西对付色狼。蓝蓝,在高速行驶的汽车里,这东西不过几秒的效力,你打不开车门,只会惹怒匪徒,下场更惨。”

“小青菜怎么了,我也是有原则有坚持的小青菜。”

她吞口口水,别开那两道眼光,“予城,请问你的初吻是在几岁送出的?”

不管可蓝怎么拒绝,最终还是屈于现实的生存压力,在王姝和总编的耳提面命下,乖乖进了狼圈儿,呃不,卡座。

“抱歉,我刚才的意思是说,东城区的项目我们已经开始着手,阿畅最近可能会很忙,大概抽不出时间接受蓝蓝的采访了。”那狭长的眼角,淡淡地朝旁一勾,“阿畅,你说是?”

男人跟着前来迎接的古镇书记,客气圆滑地应对着。镇长上来热情地要握手,给书记一巴掌打掉瞪了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你这蠢货,人家老大的手是你随便给握的”,尴尬地垂着脑袋退了开。

最后四个字,黑畅故意咬得暧昧又低沉。

“我……我来采访……”

王姝很侠义地拍拍她的肩,给她打气。她们拉着手,在天台上齐声大吼,“姝姝蓝蓝一级,妖魔鬼怪死光光!”

热情一经点燃,真有些控制不住,想在这里直要了她,看明早醒来她还敢不敢抱着他,看不清是谁地胡乱叫名字。

男人一边轻轻拍着那小女人的背,一边朝黑畅打了个响指,“把解酒药拿来。”

他笑笑离开,哪里还有什么腼腆羞涩啊!萧可蓝,你犯不着这么贱,人家对你温柔一点你就胡乱想。当初周立民戴着副眼镜招摇撞骗装纯洁,结果还不是个斯文败类。

手刚刚搭上门把,就听到一个熟悉又让她警惕得竖起耳朵的女音。

“你可是我丢掉糟粕,才找到的宝贝啊!小傻瓜。”

一个大水坑横在眼前,她乐得一蹦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平实水泥地上。刚巧一个骑自行车的妇人从旁经过,不禁回头冲她喊了一声,“闺女,小心路滑。”

他苦笑,也很想问,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奇妙的联系,居然能那么巧地撞见一次又一次,你一头撞进我的心,把我搅得失了几十年的定力,又凭什么?

很多年后,他想如果这能问出原因,或许他们俩就不会来来回回折腾得那么辛苦。也不会各自伤心郁闷地分离了四年,还在傻傻地纠结着,爱,还是不爱?

终于,小脑袋停止撞击,身上的绵质居家服几乎湿透,妒火彻底没了,他轻抚过她的头,说,“蓝蓝,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嗝,我……我知道,”她的声音一片沙哑,语气更悲切了,“是我……嗝,没眼光,没阅历,我蠢,我笨,我傻……姝姝都说得对,嗝,我太天真,把……嗝,把人都想得太好……活该被甩——”

小脑袋拱进他肩窝里,用力地又撞又蹭,还传来吸啦啦的鼻涕声,不用看也知道这衣服是彻底毁了。

“蓝蓝,你不傻,只是……没有遇到那个正确的人……”

正确的人?!

她脑子里迅速闪过很多画面,很多人的脸,很多张口舌,很多嘲讽讪笑,很多很多……全部都是世俗观念、社会规则,是她独立以来,不管怎么样都无法苟同,无法妥协,又无法反抗更无法逃避的——现实!

一股怒气瞬间盖过了委屈不甘,冲破喉咙,“没有人了,你们都是坏蛋,蠢驴,无耻卑鄙的烂小人,烂小人——”

“蓝蓝?”他抬起她的脸。

她毫不领悟,一头狠狠撞上去,骂出,“你们这些臭男人,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你们的话,再也不相信了,臭男人臭男人臭男人——”

砰咚一声,终于,高大健壮的男人在这一阵猛攻之下,被小女人撞倒在地,落地为安。

他抚着多次受创的下巴,默默哀叹,这丫头,是披着绵羊皮的非洲犀牛,爆发力惊人。

爬在身上的小人儿,似乎力气真是用尽了,一动不动。他伸手想抱起她,触手一片冰冷的肌

肤,也让他回到现实,一阵可怜的呜咽又从口响起。

“……嗝,痛……呜……痛……”

抱着人儿,急忙起身,这一番折腾下,她裹身的大毛巾也散开了,隐隐约约展露的娇美曲线,就像小猫爪子一下一下搔着他的心。

他不敢多看,问,“蓝蓝,你哪里疼?是不是头?”

她的脑袋又开始在他肩窝处蹭撞,他已经能肯定症状所在,但她挣出毛巾的手一下抓住他的手,直接帖上了那团绵绵软软的起伏,凉丝丝的触感直烫在掌心,让他的心都跟着瑟缩了一下,眼底压抑的深光不断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