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梅宜轩也不能问,更不能提出来,只能自己想办法。还好,让她在院子里就找到了活血化瘀的草药,看来还是童姨娘运气比较好。

这让她感觉很奇怪,难道是下到吃食里了?这念头刚一起就让她否决了。因为府里有个不成文的潜规矩,主子吃剩下的饭食,得脸的丫鬟、嬷嬷都会在主子吃完后把饭菜分食。如果饭菜有毒,最起码常嬷嬷、春翠一定也会中毒。可是,她面观常嬷嬷、春翠,脸色如常,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孙郎中暗暗叹了口气,幸亏自己知道忘月居里银钱拮据,并没有开多贵的药材。当然并不是便宜药材就不治病了,而是前三天的药物只能先给她把体内的毒清一清,然后才能治疗童姨娘的内伤。相对来说清毒的药草便宜一些,也都是自己种植、采摘的,花不了几个钱。

“哦?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呢。”老夫人坐在之前大夫人坐的那把椅子上,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讽,“我好像听说你从我那里出来,直接就到了这里。大小姐忘了请安也就罢了,那五少爷的那些事是怎么得知的?难道一大早五少爷的小厮就去找你诉苦了?”

孙郎中沉吟了一下,说:“如果有百年老参,到可以试试,但我也不敢保证真的能把童姨娘治好,只能尽力一试。”

两名粗使婆子得到指令,就要继续挥动木棒,可是,梅宜轩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她们手里的木棒怎么也挥动不起来。

“奴婢见过大小姐!”春翠见到梅宜轩,刹那间眼睛一亮,就像见到了救命的菩萨一样,急忙施了一礼,急急地说道,“大小姐,求求您去救救童姨娘吧,大夫人这次比哪一次都狠,去晚了,怕童姨娘······”

叶嬷嬷急忙跟了进去,准备为大小姐换身宽松的衣服。杏雨、飘雪也赶紧去利落的准备茶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漫不经心和不屑。其她三等丫鬟柳絮、荷香、迎春也勤快的做着院子里的杂活儿,两个粗使嬷嬷张婆子、周婆子也抢着挑水、劈柴,再也不敢偷懒。

梅宜轩感觉老夫人的目光似一把利剑直刺过来,心里就是一“咯噔”,糟了,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老夫人这是起了疑心了。

不过,她却不能在人前露出任何破绽,不就是几个奴才吗?母亲说得对,她不能有任何愧疚。她是堂堂梅府唯一的嫡女,怎么能因为几个奴才的死自乱阵脚呢?她当时呵斥司琴时何尝不是为自己壮胆儿?

只见,大夫人带着丫鬟婆子前呼后拥的走了过来,满脸正气的呵斥梅宜轩道。

叶嬷嬷、杏雨她们迅的吃完了饭,杏雨立即过来为梅宜轩梳妆打扮。因为吃过早饭,府里的小姐们都会去给老夫人请安,谁也不愿意去晚了。

主子的神秘莫测、喜怒无常和心狠手辣,别人不清楚,作为暗卫的梅震可是太清楚了。因为他们都是主子亲自训练出来的,主子的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谁也没见过。只是被淘汰的人,谁也没有活着走出训练基地。主子历来不用没有用的人,让主子不满意,意味着你的价值已经到头了,这怎么能不让梅震震惊害怕?

他今晚本是在杜姨娘所在的落梅居里休息,却在一番**之后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最后歇在了书房。

梅盈轩一扫往日在人前骄矜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聪慧和深沉。她郑重的说:“母亲放心,女儿以后不会再犯这类错误了。女儿也知道母亲是在拿梅宜轩和府里的事情让女儿练手,以应付之后有可能遇到的复杂事情,女儿明白母亲的苦心。可是,母亲,女儿也渐渐大了,不想总给人留下骄矜、傲慢的印象,我是不是可以恢复本来的性情?难道一个聪慧、明理的女儿会让人诟病梅府吗?这一点女儿实在是不懂。”

在屋子的墙角,一张朱雀展翅欲飞形状的灯盏被厉嬷嬷捻的火苗小了些,随即屋子的亮光就暗了许多。

最先关注到此事的是二小姐梅盈轩,因为这两名小厮都是她派出去的。她以为既然梅宜轩没事,那么梅青、梅萧应该已经回到外院了才是。

于是,梅宜轩就从水池里舀了一瓢瓢水,把那几十颗梭梭树、红柳树都浇了一遍。就算这些树根是适应沙漠土壤生长的植物,但适当的浇些水也是可以的。

她在现代确实身手不错、医术也精湛,散打、跆拳道曾经是全国武术冠军,其他中华武术也均有涉猎。自己的医术除了内、外科,生物医学工程也取得了博士学位。可以说,在现代自己自诩文、武两途均是凤毛麟角,鲜有敌手。

屏风南面靠东墙和屏风是几把相对矮小的椅子,椅子前面是配置的案几,案几上摆放着瓷质褐色茶壶、茶杯和茶叶罐。这些配置对于庶女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看起来这位嫡母面子情做的倒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虽然慧香让她狠心除去了,但是大夫人未必会善罢甘休,也一定会再次安插人手。总之,她是不会让自己过舒服日子的。

可是,人心易变,人心也是最不好琢磨的东西,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了。谁知道童八四一家还是不是保持着本心,对童姨娘忠心?也不怪梅宜轩想得多,主要是早不有病晚不有病,怎么会偏偏的今天早上有病呢?这不能不让梅宜轩起了疑心。

慧香本来还忐忑不安的怕真的挨打,等看到梅宜轩的命令没人执行时,不禁把头抬了起来,那双看着梅宜轩还算秀气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得意、鄙夷和威胁。

叶嬷嬷仔细看了梅宜轩一眼,似是怕她说谎骗她。因为每次梅宜轩去老太太院子里吃饭都没吃饱过,饭桌上不是被二小姐挤兑就是被大夫人数说几句,心情每次都很抑郁,很难有吃饭的心情。

先是大房的梅骏杰夫妇,他们可能背地里也下了功夫,送的寿礼是菠菜绿色的翡翠屏风,上面雕刻着一副松鹤延年益寿图画。

李丹华似是知道梅宜轩在看她,抬起头来彼此之间相视一笑,倒很是投契。

梅宜轩正独自思忖着,就感觉有人接近了自己。她故作不知的继续低着头,旁边就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胳膊,耳边传来清脆动听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崔家二小姐崔恩柔。

梅宜轩利落的穿好衣服、鞋袜,整理了一番后,才解开了绑缚梅盈轩的绸带,仔细的缠在腰间。如果不仔细看,梅宜轩和之前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么瑰丽迷人、清丽无双、雍容华贵。

梅宜轩强忍着体内剜心蚀骨、心痒难熬的滋味,面色如常的跟着众人进了听雪堂的大堂,也就是老夫人平日待客的地方。

梅素轩静静地站在那里,长相虽然也清丽,却自动的站在了梅盈轩的身后,悄悄地收敛着本身的光华,似一朵小雏菊默默无闻的开在僻静的角落。

梅宜轩就那么淡淡的、没有丝毫表情的看着慧香,也不打断她,等到她说了一会儿后,才静静地看着她问:“我的衣服呢?”

这一现让她很是惊骇,自己这幅样子决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男人看到,不然,自己也不保证会生什么事,甚至是丑态毕露、清白尽毁也有可能。她抬头四下一看,见自己就在一处湖水旁边。情急之下运起全身的力气,向着湖水滚了下去。在接近湖水时,梅宜轩尽力放轻了动作,无声的潜入了水下,隐藏在了一处较为茂密的芦苇丛中,屏住气息静听着岸上的动静。

春翠懊恼的连连自责:“哎呀,都怪奴婢笨拙,怎么就没想起来呢?还是大小姐有办法。”

童姨娘喝了几口水,就摇摇头表示不喝了,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似是经过刚才这一折腾累了。

春翠小心的帮她把枕头放平,薄被盖到腋下,把有些陈旧的紫色纱帐子随手放了下来。

梅宜轩感觉屋里有些憋闷,看了看屋子的窗子都紧闭着,就吩咐道:“把西边的那扇小窗开一个小缝,屋里的空气流通一下。

春翠虽然不懂空气是什么,但还是答应着,指挥着依玉把窗户打开了。还别说,屋子里憋闷的感觉立即消失了。

梅宜轩看屋子里人太多,就对春翠说:“不要都留在屋里,出去吧。”

春翠点头答应着:“是,大小姐,奴婢留在这里,您出去吧。其他人也出去,姨娘刚醒,人太多闹得慌。”

丫鬟们一听,轻手轻脚的都退了出去。

梅宜轩也留在了屋子里,她坐在了床前,轻轻握住童姨娘的枯瘦如柴的素手,看着童姨娘静静躺着的素颜,心里默默感受着在异时空难得的母女之情。

春翠静静地侍立在一边,感动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替自己的主子暗暗高兴,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见一道略显霸道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小姐在吗?大夫人让大小姐立即去世安阁,大夫人有事找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