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上的雪早就化干净了,地面干硬,路两旁的柳树全部只剩光秃秃的枝干,但向东望去,隐隐约约可见山道上的青松,苍翠有劲的屹立在山头。

周大海和刘氏恨恨的看着她跑远,却没有去追,大年初一那日,他们不慎摔了一跤,现在还未全好,县城的大夫说至少要修养一个月才能好。

“娘——”谢子愈无奈的唤了一声,“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国公府的小世子?前年来过咱们府上的云显少爷?”

那小厮又问:“敢问尊师是?”

邱大夫瞅了她一眼,哼道:“你急什么,老夫就是看看,还能吃了它不成?!”他说着就把笔筒塞到了易水,“给你给你!”

——等到那伙计最后一次回到茶馆的时候,易水才起身带着她回到周二叔牛车那里。

掌柜正聚精会神的品读手中书册,忽听人唤他,倒是惊了一跳,待起身看清柜台下的小姑娘,他咧开嘴笑了笑,问道:“孩子,你有什么事啊?”

到了初六这日,丰济县的商铺和集市便都重新开张了。

云葭颔,软声道:“阿沅听到了。”

云葭接过,点头应道:“嗯。”

另一厢,云葭离开后,邱大夫睁开眼,向棋盘上看了又看,心里默念着他和易水棋子的位置,而易水仍闭目养神,对邱大夫的所作所为,不看不说不反应。

云葭有些挫败。

席间,易水告诉了周常,云葭还昏迷不醒的消息是他放出去的。

云葭坐直了身子,点亮了床头边上的油灯。

虽然清楚良药苦口的道理,但…苦就是苦啊,和她懂不懂道理没什么关系。

从周家村到县城,步行需要两三个时辰,但若是赶牛车过去,最多只需一个半时辰就能到达。

云葭躲在堂屋后头,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对话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收回遐思,云葭对易水道:“我输了。”

今日的天气看起来不太好,一早就是阴云密布,寒风呼啸,院中梅花树的枝桠都在随风乱舞,似张牙舞爪的邪魅。

她吸了吸鼻子,在灶台上放了三个粗瓷碗,踩在矮凳上垫着脚舀米粥。

透过窗户,云葭仰头看着屋外的天空。她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从前是被困在佛堂,重生后她又被困在那间小柴房里。

易水抬眸,眸中略有不解,不知为何他师父又改了想法。但听到师父如此吩咐之时,他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双颊上的红云消散不少,他把手中的酒坛放在矮几上,飞快的跑出去寻木桶去了。

要是村长派去的人脚程快,说不准今个儿晚上他们两个就能回到村里,她要赶紧回家,把这些事儿都告诉家里那口子。

“大夫~来了~”云葭呢喃着,声音近无,她蜷缩在外面的屋墙边,眼前又是一黑,失去了知觉。

周齐娘被打的眼角鼻子两边都是血,却一听周刘氏这话,怒眼一睁,又要朝周刘氏冲过去,却刚向前走了一步,身子就要直向地面扑去,幸好周齐娘身边的一个妇人手快拉住了她,要不然周齐娘再摔一跤,当真就是凶多吉少了。

“你个小杂种,打碎了老娘的的青釉碗,那可是邛窑出来的好物件,是宋大老爷家赏的,把你卖了你都赔不起!小杂种,你快出来,出来…!”周刘氏拍门的幅度越来越大,辱骂声迎来了很多人,院子里熙熙攘攘的,聚集了不少村民。

雷声轰鸣,天空突然落了雨,急匆匆的,豆大的雨滴丝毫不留情的滴在她身上,愈发显得陆云葭狼狈不堪。

周大海沉默了片刻。他们今日本来就是来要银子的,这个人给还是邱大夫给,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想了想,他道:“至少二百两,她在我家吃喝了…”

“这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谢应打断了周大海,从怀里拿出了两张银票放在桌面上,手指轻敲。

周大海和刘氏一喜,两人遂伸手想去拿银票,岂料谢应又忽地把银票收了回来,道:“银票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要写一张字据。”

周大海一愣,“字据?”

谢应看向邱大夫,道:“邱老,可否借纸笔一用?”

邱大夫点头:“易水,去拿纸笔过来。”

易水应道:“是,师父。”

易水拿来了纸笔,谢应坐直身子,从易水手中接了过来,纸张铺展于桌上,谢应提笔而写。

云葭在一旁看着,二舅舅所写的内容,大意就是周大海和刘氏拿了银钱之后,不许再出现在她面前,也不许来找邱大夫的麻烦。

谢应写完后,让周大海和刘氏签字画押。

两人不认得字,邱大夫便让周常给他们念了一遍。

能拿到银子,周大海和刘氏两人便没有异议,点头同意了。

邱大夫家里没有红印泥,周常说他家有,又回了一趟家拿来了印泥,周大海和刘氏在字据上按了手印,谢应才把二百两的银票给了他们。

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

周大海和刘氏拿了银子,便也不管谢应是不是云葭的舅舅,周大海起身笑着道了句,“刚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谢老爷大人有大量,应当不会跟我们计较吧?”

谢应抱着云葭欲往外走,闻言看也不看他们,语气不屑道:“你们有哪里值得我计较。”

周大海面色一僵,顿了顿,还是呵呵的笑着领刘氏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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