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善良地笑了笑,“如今你就不会被人追杀得那么惨了!”

木槿的声音听来很有些兴奋。

此地虽说不上山高林深,但刺客到底就那么些人,又有夜色掩护,即便近在百步之内,想找到他们也绝不容易。

毕竟那是太子妃,太子府真正的女主人,大吴未来的国母……

许思颜不怒反笑,向楼小眠道:“父皇真是好眼力!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确实很能培养自己的忍耐力!”

这时,外面忽然一阵喧嚣。

许思颜扫兴,“当讲不当讲,估计你都会讲吧?”

许从悦脸色便不大好看,“我本就是偷偷入宫的。”

许从悦笑道:“还装傻?你不是早就认出来了?其实我本来只想和慕容宣开个玩笑。”

正要咬牙回头斩上几人时,忽见木槿回身掷出一物,叫道:“看我的‘百步见阎罗’!”

此时乃盛夏时节,草木葱茏,满山滴翠,若能逃入密林之中,想来还有可能摆脱追兵。

许从悦犹未及察看,便见一支利箭擦着耳边飞过,然后便是嗖嗖嗖的箭矢声汇集成片,不绝于耳。外面呼喝惨叫声已连连响起,更有数支箭矢长了眼睛般紧随先前那支从侧面的窗口射了进来。

木槿娓娓道来:“十三岁就开始纳妾,不管是贵是贱,看着有几分姿色的就往自己房里拉,纲纪国法一概不理……桃花本就花期短暂,你算算,他开这么久,也该枯萎了吧?所以是烂桃花!”

他抬眼看看天色,“我们就在前面驿馆等着,估计到夜里也该传回消息了!”

他猛地掀开旁侧锦帘,向外张望。

郑仓后面,跟着沈南霜。

木槿接了,喝了一口,未觉出什么异常,遂再喝一口,细细回味,才惊异道:“啊……似乎有蒙汗药的味儿!”

许从悦仔细梳理了下自己的记忆,肯定地点了点头。

许思颜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吩咐从人,“去把太子妃……嗯,木槿姑娘喊回来。若她还在喝酒,告诉她我们下午便走,她喝醉了,可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守静观了!”

木槿微笑道:“没有,我只是觉得砸着痛快,所以砸着玩。”

许思颜正要满意点头,只闻楼小眠接着道:“若太子不在乎自己清誉,小眠自当舍命陪君子!”

楼小眠也不推拒,只苦笑道:“太子尚不致荒唐至此吧?”

楼小眠接过,神情却有些奇异,“你为太子倒过茶么?”

周少锋在旁暗自诧异,却不知太子什么时候开始这般睚眦必报。

她们并非亲生母女,生得也不像,但此刻神情如出一辙。

半边屋子已被火海淹没。

许思颜抬眼看看外面乌漆漆的雨夜,只觉心中的积郁在这样回旋不绝的幽幽琴声里,竟似已消失不见。

可她应了等他,待他回去,却已人去楼空;她应了回来看他,却一去十七年,再未踏足吴国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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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观里没预备贵客过来,澡豆是临时从茅房拿来的……”

许思颜静默片刻,向顾无曲道:“都预备好了?现在就给他用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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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颜深知楼小眠痴迷音律,倒也不好责怪,只问道:“刚是跟你一块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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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便笑嘻嘻道:“楼大哥说是,那便是吧!”

便闻那边有人恭敬道:“这位大哥,太子下了严令,小弟也是奉命行事,不得不一一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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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小眠看着那张兴奋得泛红的小脸,许久才慢慢道:“很好!很好!”

木槿忙碌这么一上午,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闻言也不客气,坐过去提筷便夹向最大的鸡腿,顺便一顶高帽赞向楼小眠道:“楼大哥如此善解人意,真是难得的大好人!”

正要走向前厅时,却见阿薄引了一人正走过去,连忙顿下脚步,两边张望片刻,飞身跃到那边芭蕉下,悄悄贴在窗边向内观望。

她的五哥终究没有答她的话,转过身去,一步步地踏向宫外。

烟气未散,便听有什么东西被重重掷地,然后便有人在叫:“她在这边,她……她抢走了蝴蝶!”

然后又有人催促道:“别管蝴蝶了,快,快追!”

再隔片刻,渐能视物时,便见只剩了原先持着铁笼的那人和吸血蝶的主人,正蹲在地上检视蝴蝶。

蝴蝶主人心疼地说道:“完了,活不成了!咱们这些人里就数你最灵巧,才把它给你拿着,你……你怎么就给她抢到了?”

另一人沮丧道:“只顾着看准她的方向追击,谁知她早瞄向我了,反而冲过来抢了铁笼便砸……”

“哎,可惜了我的小蝶,养一个不知费了我多少工夫!”

“没事,方才我看得分明,老大在她逃开时连发几枝袖箭,应该有一两枝袖箭射中她了!老大那箭你也知道的,涂的毒虽不至于见血封喉,可没有解药绝对活不过一炷香工夫!一个重伤一个中毒,看他们这回往哪里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如此想一想,咱们也算是为小蝶报仇了,对不对?”

“也是……横竖咱们万万不可放跑了她,权且当用小蝶的命换了咱们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值了!”

两人正恨恨说话时,只闻一声锐啸,忙抬眼看时,同样是先前出现过的焰火信号再度在前方出现。

此时已是亥时,夜深人静,焰火在漆黑的苍穹开出了硕大的花朵,色泽晶莹,光芒万丈,只怕数十里外的村庄都能看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再顾不得哀悼那蝴蝶,循了那焰火的方向,运起轻功飞奔而去。

许从悦满身的冷汗,握紧双拳伏在树上。紧绷的身体牵引伤口,又有鲜血沥沥而下。可他已觉不出疼痛来。

木槿分明得过名师传授,轻功极高,若是趁着浓烟迷眼之时逃开,应该不是太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