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仙姑踏进焱采宫的大殿时,火夕正好将一碗汤药饮得将尽未尽,便在一旁候着。火夕饮毕,拿过我递来的白色帕子若无其事地擦拭着嘴角,动作悠然而雅观。而那白色的帕子,经他一擦,就沾上了黑褐色的药渍丫。

不过他替我扇了画潋,虽没能让我过过手瘾,但耳朵却是得到了享受媲。

真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觉得这厮温和又有涵养的,真是白瞎瞎糟蹋了我那么敬重他一回。

今夜用晚膻食,火夕一见送上来的鸟肉汤便两眼冒冷光,脑门冒火气,真真是冰火交加。我刚伸了伸筷子,便被他一记眼刀杀过来,有一种恨不能将我头摁汤盆里的惊悚感。

见食神走近,我拱手作揖道:“食神辛苦了。欢迎来到焱采宫,我们神君已然在焱采宫等候多时。”一般人我不轻易对其作揖,除非是我很敬重的人。

火夕凤目灼灼:“我欠你的债,一一会还,十倍百倍偿还。丫”

顿时我慌忙从他口中退了出来,将将一离了他的唇,忽而他却又凑了上来!手不知何时扣住了我的后脑令我再后退不得,他竟重新贴上我的唇主动伸出了舌头滑进我口中。〖〗

司医神君一听,当下瞌睡醒了一大半。我便又凑到他耳边低低道:“且魔界的冰魄亦是急得很。画潋仙子神通广大,弄来了冰魄,若是不想被魔界发现,得尽早送回去才行。”

阑休不语,一把将我捞起,进入寝殿,随后将我放在榻上,开始心灵手巧地替我疗伤。身上的伤口,经他清清凉凉地一触碰,立马疼痛就消减了许多,比吃那不要脸南极仙君的参丸还顶用。

经我这么一切,***残废的毛蜘蛛变成了一级残废,于是它怒了。暴怒。

一眼看下去,煞是可爱。

后我连忙脱下手腕上的玉链子,速速长高,那些花草才不至于将我困住个晕头转向。我便在密不透光的林子里缓慢穿梭。

我心下一沉:“你说清楚些。”

我接过地图,看得懵懵懂懂,往怀里一揣,随口应道:“你不是说神君夜里叫的是我的名字么,总归我不能看着他死。”

想我活了三万年来,还没哪个敢明目张胆地想扇我耳光!这是一件极其损颜面的事情,在魔界就算是被父尊揍,也不带揍脸的,就算是被揍脸也绝不会扇耳光。〖〗

我倏地想起了,忙抬手往发间,抽出了当初他给我那支火云凤凰簪,放到他枕头底下。〖〗我边蹲坐在床脚处边想,这厮的东西再贵重,我都不要了。

火夕这厮平时以欺辱打磨我为乐,且又是仙族,与我们魔族势不两立。而今这货算是遭了报应。

我咽了咽口水,这等景况还真有些棘手。若是眼下被天兵怀疑,给捉了起来,莫说见不到火夕,到时候身份暴露还有没有命见到我的父尊都是个问题。〖〗

相较之下,我私以为还是比这土地神略逊一筹。

汤好了,澜休替我舀了一碗放在我面前,轻轻道:“我只对那个小魔女笑了一笑,她就已经把持不住什么都说了。”澜休说这话时,忒面不改色。

小魔女摇头:“对不起我失败了。”

我再问:“那父尊可有知道?”

我懒得与这家伙多废话,索性打开琉璃灯盏,一把擒住这厮的元神,左捏捏复右捏捏,他疼得直叫唤了方才罢止。〖〗

澜休没再说话,安静地替我洗着头发。

我晓得父尊舍不得倒掉。

当我慢吞吞踱回自己的寝宫时,澜休已然布置好了饭食在等我。果真有乌龟王八汤。

银色的宽大衣袍,墨黑垂顺的长发,清俊细长的眉目,哪一样都很完美。在我们魔族老少妇女心中的高大形象,可谓真真是坚不可摧。

两排魔族兄弟抬起了头。

我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有你这句话在,父尊也不会真舍得要你娶一个残废的。”

我大怒,亏得阑休及时拽住了我,我才不至于立马冲出去给那厮一顿胖揍。看着火夕被带上祥云,飞上了九重天,我大吼一声:“我偏不走了!你祖母亲的最好给我确认火夕没事了再滚回来向我禀报!去你祖爷爷的瘪老头土地神!”

阑休说得甚是。父尊有一个狗鼻子,我却没一个狗胆子。

“一个朋友”,我胡乱道,“不妙,我得先带他出去,先走一步。”还是快快将他送回天界较好,怎么说也是一火神,回天界应该伤势就能好转了。

一眨眼阑休走到我面前,我不自禁缩了缩脖子,听他道:“到处寻不到你,竟是跑到妖界来了。”

我没空再耽搁,看在他为我挡爪子的份儿上,当即咬破食指触动眉心,边道:“真不巧,就算你虚情假意地要老子走,老子也改变主意了。管你活的死的,都将你带出去。在这期间你最好昏死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说我不为我自己着想我也该为火夕想一想。眼看大敌过来了,我怎好愣杵着不闪开而使得火夕分心呢!

但再缭乱都及不得我侧头再度看妖王时的缭乱。我眼皮不慎又抽筋了。

火夕捏鼻梁,看似降不下火。

最终火夕不顾我的挣扎和反抗,径直带着我连夜出了焱采宫,下了九重天,离开了仙界。

我惊悚地扭过脖子去,果真火夕那厮正站在我后面,高大的身影罩下来愣是罩下一片阴影,分外阴沉。〖〗

我顺了两口老气,干笑两声:“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火夕眼光乍寒:“虚得慌,又醒了。”

我连忙对两个童子一派正色道:“药神君已经收到了多谢你们司医神君的好意,下回司医神君再开药不妨开些壮阳的……噢不开些补血养气的,我们神君气虚。那眼下这副药有什么功效呢?”

童子瞅了瞅火夕,又拘束了起来,弱弱道:“这副便是补血养气的……”

我“噢”了一声,只听火夕又道:“那下回,劳烦司医神君替本君多开两副降肝火的药来。”

“是。”两童子见该送的药已经送到,火夕又突然出现且面色可怖,便没再与我多闲话,麻利地退了下去。

我亦麻利地收拾收拾,抱着药撒腿就开跑,道:“神君请宽心,我这就去为你煮药!不管是体虚气短还是肝火太旺,各种顽疾隐疾通通不在话下!包你药到病除!”

哪想火夕手指只微微一勾,逮住了我的衣襟。〖〗我纵使是使出浑身解数撒开腿丫跑也跑不掉他的手掌心。

我颓然耸着头,瓮声道:“你不是要喝药么我这就去给你煮药你倒是放开我呀~~~”

后来,火夕是松手了,松手将我一把扔进了屋里,摔在墙上,愣是将墙都摔出了个印子,委实太心狠手辣。

我鼻青脸肿地兀自寂寞地爬下墙,听得火夕一声毫无歉意的抱歉:“啊对不起,我太虚了,手有些脱软。”

我寂寞地缩在墙角,瞅着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嗫喏道:“火夕你别这样……有话好说……你这样十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