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下时,便觉得他好生无趣。

那道雪光中,隐隐有一袭出尘白衣翩然出现。

那一刻,沉浸在温柔乡美人窝的妖帝矢妖左胸口上的那颗噬情痣,蓦然盛光大作,逼得矢妖妖性大发,在瞬间斩杀了侍奉于他的三千绝色妖姬。

白雪刚刚在我掌心融化,便听到身后一声焦急的怒喝:“澜儿,回来——”

其实在他唤我之前,我便知道了他来了,因为他身体里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千步香。

千步香,南海百步香的种繁育而成,叶似杜若,红碧间杂,香而不腻,凉而不透。馥郁幽幽,千步之外可闻其香,万步之外可染其味。

弑神阁的下方是终年逆流而上的弱水,弱水源自环绕着昆仑山的八百里流沙。

流沙河流流砂,年年岁岁游动着,水与沙始终不分离,行船其上,不用划船便可自由游走,却再也无法回到岸上。弱水之水,鸿毛不浮,芦花沉底,这世间的任何东西,只要一落入弱水,便立即沉入水底,无论法力有多高强,皆无法浮上水面。

所以,他唤我名字的声音中,才有那么一丝焦急。

我幽幽叹了一口气,说:“站住,就在那里不许动,再过来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其实从这里跳下去的神仙有很多,都没有生还的,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生还,但是用这些话威胁威胁他还是可以的。

他在我身后不远处停下了步子,柔声道:“澜儿听话,不要到那里去玩,你要想去哪里,跟怀璧哥哥说便是,怀璧哥哥带你去,好吗?”

我冷冷一笑,嗤道:“闭嘴,你是谁的怀璧哥哥,澜儿的怀璧哥哥早就死了,一千年前就死了,你又什么时候变成澜儿的怀璧哥哥了……”

身后蓦然变得死寂阒静起来,一点声音也无,只有皑皑白雪坠落的细碎声响,一丝丝,一缕缕,一片片,飘飘渺渺,零零落落。

寂静之中却有一两丝暗自涌动的气流,慢慢地逸散出来,飘在整个冰冷寒清的空气中,发出淼淼袅袅的薄怜雪光。那潋滟雪光轻轻拂开坠落而下的莹白雪花,荡出涟漪阵阵。

我知道他在隐忍,努力地在隐忍我。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已经做不到原谅他原谅自己。每次一看见他我就想发火,就想刺激他神经刺激他的一切。

我就像一只遍体鳞伤、面目全非的小刺猬,每每受了伤之后,就把自己包裹得好好的,不许任何人接近我。不管那个人是好心还是坏心,是善意还是恶意,我都不愿意。

而每次伤害了他之后,我心中便涌过一丝缕快意,报复的快意。

我抱着双腿,将头深深埋下,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在心痛,总觉得自己已经难受得呼吸不畅。因为哭不出来,我喉咙中发出一阵阵破碎而凄烈的呜咽声,轻轻啜泣着,战栗着,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水红色的裙摆轻轻在风中摇曳,像一朵在午后飘舞翩然的凤凰花,被凛冽的阵阵刺骨寒风吹得呼呼飘起,翻涌成绯色的凤凰。

下一刻,只是一瞬间,我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他抱紧紧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