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火狐族竟然卑鄙至此?!木长老……木长老……”白飞扬失了平日的自持,满脑子都是那句“木长老惨死围困之中”!仿佛风筝线断,一块重重的石头从头顶将白飞扬压到地狱,只觉得一片黑暗。

…………

研究许久,白鸽报信,火狐小族早已整装待,潜伏在玉狐村前一里地的黑森林里。

“木长老莫要激动,”白飞扬淡淡道,“我想听听青翎狐的看法,这天机阁,本就是你看守着的。”

天机阁本是青石长老的管辖之地,自从病重后便一直由其子青翎狐着手打理,门前下了好几道禁制,兜兜转转,非四大长老或是白飞扬,旁人皆是打不开的。

只道又是一场喜事,闹了三天三夜才消停下来。

白氏夫妇也是同那一家子的,自打青石长老病了之后,送去了不少珍贵药材,家用补贴一样不缺。青翎狐待人是客客气气的,族中长老对其期望颇高。

白悠兮是个依赖欲极强的人,整个狐洞是她的命根所在,白飞扬林飞雪白水瑶皆是她至亲至爱的人。来者皆是过客,白悠兮倾心相付,只怕也落得个不如人意的下场。

纸上的墨迹余留清香,上面赫然写着:“悠兮,十年之后我定然上山迎娶你,盒中之物,作为信物。”

那眼盲的孩子痴痴一笑,道,我只记得,我母亲爱着红衣。

无虚道长在离开前一天下山去雇马车,出乎意料的,山脚下早就停了一辆卷帘宝顶朱门华盖的马车,除去车夫,还有两排带刀侍卫,为的几个宫婢衣着不多,低着头皆冷的瑟瑟抖。

“当然疼了!不信我踢你一脚试试!不过,我这一脚可不能白挨,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惹到你了?”

从此夫妻恩爱,柔似水,佳期如梦。

拨开人群,离开了。

只有白悠兮知道她唇角一笑是为何,只是……她拿出两截断裂的乌骨簪,只是无论她如何修补,即使用上灵力,也无济于事。那根乌骨簪,是凭借青媚狐的精魄凝结而成的,而现在,精魄已散。

只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空中冥冥传来:“小姐,水瑶姑娘,老朽已将小女在人间留下的所有回忆、踪迹都抹去了,你们何苦再送此物来让那苏秀才想起?快点回去吧,小女有劳你们挂心了,她罪有应得,莫要再帮她了……”

“我这表哥的痨病难不成还没好?”水瑶和善问道。

“你不该这么冲动的。”白悠兮道。

隐约听到了脚步声,青媚狐半眯的绿眸闪过一丝存活的迹象,继而又恢复死寂。

俊美男子唇微翘,面露柔色,想来也是醉了的。

“那也不一定啊,你缺爱,很有可能恋母结严重!”

她承认,无论自己和宿蝶的关系有多么亲密,自己心里明明白白知道,他只是一只念灵,不是狐妖,不是人,甚至随时都会离开,故随时都应该做好心里准备。

“悠兮!这是谁,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是登徒子,我才没有想要轻薄……轻薄你!”一番辩解,赤流玥脸红脖子粗了。

“也好,小姐的确要历练历练,那就小姐一个人去,若是遇到危险宿蝶就出来护着小姐。”说着打个大大的哈欠,慵懒无比,“我又乏了,小姐……”

“道长……无虚道长好!”白悠兮甜甜的叫了一声。

“啊?千年芭蕉!”白悠兮回头看了眼泥泞里烂掉的芭蕉叶,先是惊讶,后是一阵惋惜。

“宿蝶,你要洗澡了。”

林飞雪急急抹了把眼泪道:“水瑶,怎么不看着小姐,让她跑这里来了!”

白悠兮心下歉疚。

翻了个身,白悠兮望了望窗外梨花纷繁,影子重重。或许真如水瑶所说,爹爹会带些东西回来,而自己,仅仅杞人忧天……

白悠兮打了个激灵,一阵恶寒。

“小姐,这样可好?”

水瑶嗫嚅:“夫人,小姐……”

“不过,”宿蝶望着白悠兮,勾唇笑笑,“小姐竟然如此舍不得宿蝶的命,宿蝶自当感恩戴德,那就保佑小姐不要遇到什么危险才好,省的像小姐所说的,有朝一日,宿蝶为小姐挡了一刀,就翘辫子了。”

面如中秋月色,色若春晓之花。

白悠兮气鼓鼓的被水瑶抱回家,决定再也不要和青媚狐有来往,也不要和青翎狐有来往,得了,和他们一家都不要有来往。

而白飞扬,紧抿嘴角喷薄而出的鲜血,额头滚落而下的汗珠,挺直的腰杆,一身蓝袍于烈火之中猎猎飞扬。他不能倒下!他没有资格倒下!他的任务,他的使命,他的子民们!匍匐在地虔诚的哀求着他们的领!他听见他们在声嘶力竭——族长!!

眼前一花,手中的冰雪神针倏然硬闯出他的手掌,扑面而来的烈火直直擦过他的双目,只觉得眼皮子一阵滚烫,仿佛铁烙针淬,而同时,他紧绷结印的指尖已断,断指飞出,一团火球直直冲向他的身体,焰苗迫不及待包围他的蓝衣,翻滚出皮肉焦烤卡兹卡兹的声音。

“……雪儿……”他闭眼,呢喃了一声。身子被火球包围着下落。

地面卡兹卡兹的泛着火焰,从白飞扬手中垂落的冰雪神针,遇上血色琉璃,突然光芒大起,在玉龙山顶,接通仙界之处,气势宏大的爆破!

“轰隆——!轰隆——!轰隆——!”

气吞山河,震撼六界!狂风不止,血雨喷涌而下,漆黑的天幕变色,如血如火,空中纷繁着残肢断臂,烟灰尘埃烟烬。

同归于尽。

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腥风血雨不停。百草成灰,树林皆倒。

狂风大作,雨中带血。玉龙雪山山顶,瞬间被夷为一片黑礁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