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柳玉晴两人非常信守诺言,既然答应让周夏先讲,他们也就没做任何回应。

周南明回答说是从一朋友那淘来的,至于他朋友从那得来的,他就不得而知了。他这样一说,等于这鉴定古代书法字画的重要依据之一,传承有序,就没啦!无疑,又为这番鉴定增加了更高的难度。

周南明有一头飘逸黑亮的长发,极有“杰出青年艺术家”的范儿。光看他的造型,就比短发的周夏文艺得多,是个典型的文艺青年。

金多多则有些疑惑,周夏笑着说,“老乡你说这件宝贝是你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我估摸着,像这样精品的陶器,即便是民窑出品的,也不是寻常老百姓能用得起的。或许是从宫里流出来的也不一定,唐玄宗李隆基,不就因安史之乱,进蜀避难了一段时间吗?我估摸着,这件陶器,大概就是在那时候创作的,因为这种釉色特别罕见。而在那时候,恐怕也只有唐玄宗李隆基有这样的艺术天赋,尤其在抑郁之中,思念马嵬坡他被逼下命赐死杨贵妃的时候,这种如诗如画,写意非常的艺术天赋更是彻底展现出来。老乡回家的时候,可以找下家谱或者请教一下族里的长辈,仔细考证一下。到时候联系我,我们再仔细做一番策划。”

周夏笑道,“早听出来了,我老家也是四川的。老乡啊,这大老远的来一趟东海也不容易,你这瓷器看上去确实不错,我能上手鉴定吗?”

徐振东也表示赞同,“这倒是个好主意,你们年轻人,精力充沛,又懂外语,我们这些老年人都有些落伍了,光语言沟通这块,就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天地拍卖公司是个家族企业,平时都是柳玉晴和柳随风两个堂兄妹在管理,但在重大事情上真正能做决定的,还是柳家的那些长辈。

“我们哪敢呢!徐师傅可是我们公司鉴定第一人。”王艳丽拍马道。

“好在有柳经理肯贷款给我,让我可以顺利将这对宝贝拿下来。”周夏笑着解释道。

“聪明人容易想太多……”柳玉晴是聪明人,自然很清楚他想表达什么,“你的意思是,另外一只品相比较差点的,其实不是后世的仿制品,而是康熙前期的真品?”

“也差不多了,昨个我们问了下,开价八十万。”周夏还琢磨着怎么尽快筹集出这八十万来呢!

柳玉晴道,“不用了,我刚刚已经订好,把拍品收好就去。”

周夏忙道,“柳经理这话从何说起,我从没说过要辞职之类的话吧!再说,我还欠着公司债务呢!”

赵祥波只笑而不语,连柳玉晴也不相信,他光凭运气,就能正确鉴定这么多件藏品,不过他们都没有深究的意思。

很快,系统鉴定的结果就出来,“该物品创作于公元公元1771年。”

这个时候,就不要追求什么名人收藏过之类的,只要是砚台的材质过得去,雕工也不那么粗糙的话,老坑的端砚,应该是值个两三万的。

老梅两枝、幽竹几茎、虬松数株。松干和梅枝都枝繁叶茂,可竹茎太过纤细瘦弱,于是,雕刻者便别具匠心,专门雕刻数只蝴蝶相配。

“先说来听听不迟。”赵祥波就笑了,却不表态,这小子狡猾狡猾的,猜测得倒还准确,但口气还真是不小!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不过不管怎样,他都不会贸然答应他的要求的,得看他提的请求是啥。

“啊,是的……赵爷爷,你要是肯将这件晚明的文房箱交给我们拍卖公司来拍卖的话,我敢保证,一定能拍出好价格来。玩收藏嘛,就是要和人交流,也就得有进有出对不对。要是大家都光收藏不交流出去,敝帚自珍,也就没有艺术市场的繁荣了。”柳玉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局面发展成了现在这样子,周夏给她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她自然能把握得住。

“我相信赵老爷子不会亏待我,我可是带着满满诚意来的,要是让人寒了心,可就没下次了。”周夏点头表示赞同,但他先拿话把理占住先,反正不管怎么样,他要是吃了亏的话,就算在赵祥波身上。

“你和他不同啊!再说,事后我不是都提醒你了吗?”赵祥波原本满值的气势一下就被打落最低,为了摆脱这小丫头,两人可是斗智斗勇,个中经历也是曲折迷离。

周夏对她如此了解赵祥波并不觉得惊讶,因为玩收藏的圈子其实不大。尤其像柳玉晴甚至他自己这种做拍卖的,对这类藏家信息的要求更加详尽。哪些人手里有好藏品,哪些人喜欢什么样子的藏品,都有详细的记录。周夏之前就有机会接触到公司内部的资料,印刷成册,让他们打电话,去征集拍品。但一些核心的客户,却是牢牢掌握在柳玉晴柳随风他们手里,一则为了保密,二来,那些客户,也不是周夏他们这小小虾米出面能搞定的。

周夏自然清楚她所言不虚,他也是在这家拍卖公司工作的人嘛!他刚刚才欠了柳玉晴一个天大的人情,他本来抱着能还多少是多少的态度,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机会,而且,如果能上拍的话,对双方都是双赢的结果。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很快拿到现金,前期还要支出一些图录费之类的。

陈晓军喜欢玉器,就拿那件玉镇纸欣赏,于小雨则比较喜欢他的那件瓷器,她还点评说,“这红釉小杯蛮漂亮的,器型小巧玲珑,简洁朴实,色彩又艳丽照人,我觉得这钱花得值得。”

“那你倒是说说,现在哪里?”张杰已经认定周夏是在说谎,自然是穷追猛打。

周夏也不以为意,呵呵笑着说,“赵老先生面前,我哪里敢狮子大开口,这不是班门弄斧自讨没趣么?要是老先生觉得这价格不能接受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周夏还没想明白往谁身上靠的时候,忽然听得这样的声音,他心理素质倒是坚挺得很,说他神经粗大也好,反应迟钝也罢,反正他没被吓着,更没有出现把手里东西扔地上的情况。

中年人明显是看中了这件红釉小杯,但他给出的价格比较低,咬牙只出了一千五,想捡这样有些开门的瓷器。这样的价格,那摊主显然不能接受。

整块纸镇用的圆雕技法,虽然不是名家之作,但雕工亦是不凡,很好地屏蔽了玉石色泽的缺点,而将整块玉的优点展示出来。黑褐色的部分,被雕刻成一头水牛,小牧童骑在上面,悠闲地吹笛。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小牧童的雕像相当传神,将牧童骑牛吹笛的那种悠闲安逸神态雕刻得活灵活现,韵味十足。

他也在想,今天看到的这对清康熙胭脂红釉马蹄杯能否作为压轴拍品。这事cāo作起来并不算特别容易,但也不是全无可能。

这也可以解释,随着技术的革新,康熙末年烧制出来的胭脂红马蹄杯,更胜一筹并不奇怪。

周夏拿在手里的这只马蹄杯不管是色泽、造型还是纹理,都和他看到的那些理论中康熙年间的胭脂红釉相吻合。

东海是座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有着辉煌厚重的过去,在这其中,古玩收藏也给它加分不少。像老城隍庙这边的古玩店大都底蕴丰富,有的古玩店世代相传,很多还是从晚清民国时候传承下来的。

中年人马上回答说,“这并不要紧,要是你愿意的话,迟几天再转给我也成。”

他心底还在猜测,是不是周夏要送的姑娘,名字里有个蝉字,所以才要选这玉蝉。他倒是没想过周夏从他手里捡漏的可能,因为周夏在他面前,表现得很刚入行的新手差不多,连要便宜点的东西,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这玉蝉的玉质虽然不算特别好,但刚一入手,周夏就感觉得出来,明显比他刚才挑选的几件的玉器温润得多,像这样的玉蝉,如果是真品的话,不用想,绝对是出土的,陪葬的东西么!

就陈晓军所知,这仿古玉的作假手段可谓是丰富多彩,有拿氢氟酸硫酸硝酸等侵泡的,也有涂上氢氧化钠然后用火烧的,还有碱性做旧的。这其中的用到的化学物质都残留在玉器中,要贴身佩戴的话,非但不能起到“人养玉,玉养人”的效果,反而容易惹出一系列的病出来。

柳玉晴望了人群中的周夏一眼,微笑着说,“还是多看少买的好,现在的商家一个比一个精,可不是那么好捡漏的。”

周夏点头道,“受教了!”

王东瑞接过去也不多看一眼,顺手就放入怀里,呵呵一笑,随口问她,“能否说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好的。”周夏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只能打电话联系一些熟悉的藏家,看能不能从他们手里获得一两件珍稀藏品用于拍卖。

平时和周夏关系比较好的同事王超看他不再发呆,悄悄拉过他说,“我估计是张杰给柳随风打的电话,他一贯就爱搞这名堂。[]不过这事情太大,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他迟早都会知道的。”

周夏这会忍住疼痛,勉强起身,抱歉地对她说,“柳经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照看好瓷器,我会负责赔偿的。”

周南明他们都表示可以理解,毕竟,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借助其他资料,就做出最准确的鉴定来,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但也不能说他们就不对,很多宝贝,绝大部分人都没机会见到真迹,能看上一眼就应该觉得庆幸,值得一辈子去回味和怀念。而且,往往遇上心仪的宝贝,并收藏下来的机会不多,稍纵即逝,考虑时间久了尚且有可能被人抢了先,更别说你还要回去查查资料再做定论,等你考证好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周夏心底虽然有底,但这时候也不客气,又回过头去。他的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画上,既然已经确定是仇英的真品,他自然要借着这样的机会,仔细欣赏,体会仇英画作的特点,以后遇到仇英的作品或者仿仇英的画作时,心底也会更有底气。只是他这番作为,在其他人看来,却是他拿不定主意的表现。

周夏沉思一阵,然后才抬起头来,对大家说道,“我先说说我个人的一点愚见,我认为,这幅秋山狩猎图,的的确确是仇英的真品!”

他斩钉截铁说出这番结论来,不只周南明觉得有些吃惊,连柳玉晴和徐振东望着他的目光,都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