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飞只是点点头,脸上没有笑容,但也并不让人**冷漠或者傲慢,“你们坐。”说着,他就往外走。倒是他的**儿江琳琳好奇的打量了我一打量,问何依依:“这就是你们新分来的人?”

“太好了,那我送你吧。”她说,声音里透出欢喜,我似乎看到她拍手大笑的样子,我为她的欢喜而**,我有了喜事,而她因此欢喜,像是她自己的喜事一般。这让我**,她和自己特别**近,因此心中甜蜜而荣耀。

他们在此相**,也在此相恨,有**,就有悲哀,多少年来,又有多少因**失意的人纵入湖中,从此**归湖底!

比等待更**的是什么?

是在失恋的时候等待。

毕业前我与**朋友分手了,在学校的**漫与天真,受不了现实的分离之苦,在学校的时候,天天在一起,谁会想到ri后如何?也不用考虑金钱问题,不用考虑前途,所以最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只管**就**了,没一点现实,没一点势利,没一点不真诚,这样的**情很美,美得令人绚目,美得令人忧伤,可同时也容易夭折,受不起一点点的风吹雨打,一点点的雪寒霜降,就像最美丽的**朵,往往也是最**弱的**朵。所以一毕业,许许多多的现实问题就摆在了面前:不是一个地方的人,以后怎么办?不可能过牛郎织**那样的ri子,金枫****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那是因为在天上,是神仙。到一个地方去工作吗?那也不现实,自己尚且工作无着,又何谈为对方解决?

即将分别的伤感与ri俱增,而矛盾也逐时增**,最后,大**为此吵了两架,终于决定,还是就此分手。**痛不如短痛吧,我当时**的在心中对自己说。然而,分手后,我没**到她的**,却切切实实的**到自己的**,若知道短痛是如此厉害似刀割,那我还不如**痛吧。

在毕业生中流行一句话:毕业等于失业。这是一句真理,我毕业后,便失业在**,开始了漫**的等待时光。

我的**在农村,一个偏远的乡村,父母都是勤苦农民,为了供我读书,累坏了身体,还欠下大笔的债。我呆在**里,不可能只看着父母受累,因此每天都下田**活,风吹ri晒,挑担让我肩膀累得像火烧一般灼痛,红了褪皮再生,**锄让我的手心起茧,起泡,这些我都能够忍受而且习惯。最让我难受的就是不知分工在何ri,有没有,如果告诉我**脆没有,我就去打工,也许倒不会这么难受了,正是因为这种不确定**,让人期盼而**惘。而夜深人静之后,失恋的**又像虫子一般啃啮着我的心。

因为压抑得太久?所以当通知我去报到的消息传来,我是那么的**,虽然和我期盼的工作岗位相差甚远,但因为可以摆*那种尴尬难熬的ri子,也还是特别高兴。

我还记得我背着行李上县城去的时候,那**而寒酸的样子,母**匆匆为我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还有一**绿**带着黄******的棉被,都卷**筒塞进一个蛇皮袋里,我背在身上,样子虽然让我有些窘,可即将上班的**让我把它忽略不计了,我嘴中哼着歌,偶尔还蹦上几蹦,因为很久未理而有些**的头发在风中甩动,我那时**梳中分,头发总是梳得油光可鉴,现在回想起来,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电视里常演的那种汉**n的样子。那时的我还没有发胖,非常的瘦,头发微黄,穿着一条紧身的白**牛仔**,一条蓝**的体恤衫。脚下是一双已经有些变形的皮鞋,虽然已经用破布一擦再擦,还是没有把所有的黄泥印子全部抹去。

希望越大,**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我走到我的新单位:蔬菜公司。破破烂烂的一幢楼,掩映在秋ri的街市中。这虽然也是一个国企,但显然,它已经被国**抛弃,像一个被抛弃的怨**,满脸的委屈和怨恨,楼道里布满蜘蛛网,铁**生着锈,冷冷清清,风吹过时就好像有鬼影在晃动。

俗话说分工就好像宣判,是什么刑罚已经注定,难道我的结果就是如此?**的火苗被一盆冷**当头浇灭,一个三十多岁的**子坐在办公室里接待了我,这**子微胖,一眼就看出我的不满,冷冷的说:“别不满意,一个中专生,有工分不错了,多少人没分到工,到外面打工的呢。要知足了。”

一个中专生!这话好不恶毒,想想两三年前,中专生还是多么荣耀的词语,比之现在的大学生,博士生都更其响亮,因为那时考上中专,就**着有了工作,吃上了国**粮,捧上了铁饭碗,谁知时代的变化如此快速而奇妙,我们中考的时候,还争先恐后,打破脑袋的中专学**,已经沦落**泥碾作尘,香亦不如故,分工也**了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的蛋糕,名义上,我们这一届人人可以分工,实则**了**的比拼,有**的,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好单位,没**的,纵然挂着一个国****部的头衔,却什么都没有,许多人分在所谓的商业局,只是去报了个名,连户口都没有转,就直接南下去了广东,所谓工作,从此休矣。

我能进这个蔬菜公司,确实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我们村有一个在县上当领导的人物,当然,他的领导大得有限,其实也就是一个局机关的书记,所谓的一把手,却没有一点实权,他父**曾经与我爷爷**过一架,在农村,这就好像世仇,所以我们**的人与他们**的人从来不说话,但为了我的工作,爸爸可谓**负重,不顾村人的唾骂和遭遇冷眼的可能,而提着一只**,两瓶酒,三袋**生,四斤茶油,毅然的上县城去找他,倒也没有遇到冷眼,虽然回来后,母**听到了他母**在街巷里得意的冷言冷语。

是的,总算有了工作了,无论情况如何,先上着再说,至少,不用呆在**里**农活了,至少,不用每天都**首期盼了,至少,我的户口和**都有个落脚地了,至于以后,实在不好,可以有许多种选择,就算真的要出去打工,也未必就会差到哪里去吧。

分工,纵然就算**肋,也必先尝一尝,尝过之后发现确实食之无味,弃之又何惜?因此我收起心头的不快,开始在蔬菜公司上班了。

毕竟年轻,所有的郁闷都会像轻风驱走黑云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那天晚上,我在一个远房**戚**借宿,他们一**对我极为热情,但我还是**拘谨,心想等领到工资,就可以自己去租一房子。从此有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第二天我一早就去上班,公司还没有人,不久有人陆陆续续的到来,都奇怪的看我一眼之后便各自进房。好不容易看到昨天那个**人到来,我赶紧迎上去。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然后问:“你来**什么?”

“我来上班呀。”我觉得这话好不奇怪,我分工到这个单位,她却问我来**什么。

“呵呵,昨天忘记跟你说清楚了,你不用上班的。”她笑了,仿佛这真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不用上班?心头的疑云越发浓重,哪有这样的单位?虽然早听别人传说,吃上了国**粮,就是坐在办公室里,一张报纸,一杯清茶,过的是神仙般的ri子,可那毕竟也要上班呀,也要坐在办公室里呀。

这个**的姓刘,我就叫她刘姐,是办公室主任,其实整个办公室就她一人,领导是她,**事也是她,收发是她,打字也是她,就连清洁工,也没有第二人。她留着齐耳短发,全部染得金黄,**穿着一条黑**皮质短**,****刚好能遮住**的**衩,她**得虽然并不漂亮,但打扮倒是**时髦的,也并不缺乏**感。

她初见我有点傲慢,后来就显得很和蔼,也很**说话,手中叼着一支烟,对我滔滔不绝,我才知道,我们这公司,虽名为国企单位,其实已经濒临倒闭,不过是国**暂时并未放手,用些拨款供养着而已,就好像一个从悬崖摔落的人,被挂在了半山腰的树上,虽未死,但也并不能救上去,掉下去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倒闭已经是迟早的事。譬如一个得了绝症的人,只靠用氧气,挂**维持着生命而已,但能维持多久呢?

“单位的人早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有**的人早另择好单位,或高升,或调动,或分流,没**的人,也都停薪留职,下海经商的,南下打工的,市上摆摊的,都有,总之,就没有几个留在单位上班的,因为除了几个领导,和一些必留的人员外,其它的人来上班也没有事,而且上班不上班,工资都一样,生活费。”

生活费?那是多少呢?

“你不知道?或三百,或四百。”刘姐红**上的烟头在闪烁,这话并不让我的心冷,三四百也不低x,对于从农村出来的我,虽称不上**,但想想,生活费,节约一下,只怕真够用了,更令人高兴的是,以后有的是时间,无论是打球,看书,还是写作,这对于我来说都太重要了。何况纵然有个很好的工作,我也并不认为我就这样碌碌无为一辈子,我相信我是蛟龙,终非池中物,暂时的好坏有什么**呢?将来总有一ri,我会一飞冲天的。

“你想上班,每天早晨去菜市场卖菜就是。”刘姐戏谑的对我说。我笑笑,虽然出身农村,可叫我去卖**菜,我并不认为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