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林明白,司徒萧是替他去冒险去的,他把裕军交给了他,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攻下吕宁的景岩,希望在少帅和季青还安全的时候救出他们。

他前走几步,她再后退,他又前走几步,她已是靠在了墙上,双手倚住了墙,眼里惊惧的盯着他一动不动。

季青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他对政治向来不感兴趣,只是礼貌性的笑笑,直到逸林问起他们此行的目的,才把接家俱的事说了。

司徒坤站了起来,李夫人也起来相送,司徒坤走了几步,回过头来朝那墙壁上扫过一眼,那里挂着梦竹父亲唐家明的遗像。虽然只是极短暂的一瞬,梦竹仍然将他眼中那股杀气看在眼里。

梦竹见母亲担忧的神情,心中极为恸动,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母亲,只动情的低声叫:“妈…”

“梦竹,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思颖原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今日说话却有些哽咽,令梦竹也是眼角一湿,险些流下泪来。她轻握思颖的手,哽咽道:“思颖,对不起!”

梦竹避开他的视线,望着那抹新土:“少帅,这竹只怕活不过多少时日,你又何苦糟蹋它们,几株竹子枯死不足惜,难道数万将士的生命也可以如这竹一样被如此轻视吗?”

“梦竹,你走也不打声招呼,你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季青已经进来。

“你没事就好。我是不要紧的,我有九条命。”他看着她微笑着调侃一句,她也微微一笑,两人仿佛忘了堤坝上那个不愉快的夜晚,他们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她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只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时走进来一位黄头发的洋大夫,见她醒了,用不圆润的中国话说道:“夫人,是你先生救了你,他及时帮你吸出了毒液,你来的时候脚上绑了一条丝巾,我想他在路上解开过,这样才保证你脚上的毒液不扩散,下肢也不置于坏死。不过,你先生可能是太着急了,为你吸毒液的时候有毒液进入了他体内,事后他又有剧烈的运动,我真不敢想像他是怎么坚持到这里来的,真是奇迹!”他耸耸肩:“也许,这就是爱的力量?”

舞曲再次响起,顾良微笑着牵了梦竹的手,滑入舞池,李逸林则携了思颖也慢步轻舞起来。

所有的太太小姐都将目光投向了她,众目睽睽之下,她丝毫也不能犹豫,便落落大方的站起来,把手递给他。他轻握她柔若无骨的纤手,滑入舞池。

听说跳舞,梦竹倒是笑道:“是吗?我倒是学了一点皮毛。”

下到小厅,果然司徒萧和李逸林坐在小厅用餐,见她婷婷走来,笑着道早安,两人都停了下来。

李逸林也讲述了六年前的事,与梦竹失散后,他们投奔了汝原的郑家,郑家是汝原的大户,也是李家生意上的伙伴。郑家的少爷郑季青比梦竹大二岁,与梦竹订下幼亲。郑家老爷见李静琴带了儿子前来投奔,并不嫌弃,并许诺日后找到梦竹履行婚约。

“姨太太,求您带上我吧!”

“我不,我就在这陪着爸爸。”阿紫才知这是时志文的大女儿时可云。

阿紫听到有脚步声向这边急促走来,紧接着有人推开了她的房门进来。

珏娘两眼放光,未等阿紫接过一把伸手拿了过来,对着日光照了照,见玉质地十分细腻光洁滋润,颜色均一,柔和如脂。果然是上好的和田青玉。

珏娘换了一副笑脸,眼角深深的鱼尾纹将厚厚的白粉划成一条条的,如鬼魅般可怖。

“都下去。”

江南水乡,特别是云州一带,因多河流,所以妓院多临河而筑,称"河房",因河边春冬季节烟雾缭绕,又多种杨柳,故也称烟花柳巷,妓女称为“河房女”,也称“烟花女子”。

惠嫂道:“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这幢楼平常也是没人住的,只少帅来了才住。”

“这里太危险!到后营去!”他神情严厉,丝毫不容她分辩。

“和你一样,回来成亲。”思颖羞赧的笑。

梦竹嗔道:‘“你倒是会选地方,这小花才被这无情的风吹落下来,你就要将它们碾为粉未。”

她叫一声,袅袅娜娜向他走来,那珊瑚耳坠便一摇一晃的发出红色的光来,落在身上象牙白的裙子和雪白的脖颈上,更衬出她肌肤如雪。

“娘,我们现在就去报仇吗?”

“少帅,怎么了?”敬远追了上来。

他的语气近乎乞求,二十多年来,他从未象今天这样,用这样的语气对人说这样的话。一直以来,只有别人仰视他,今天,这样站在她的面前,他却是如此无力,如此渺小,他竟求她,求她留在他的身边!

“我…”梦竹嘴唇微微嚅动,说什么呢?担心他?或者说担心季青?

“我问你谁让你来的!”他大吼一声,一脚掀翻了旁边一个小茶几,那茶几上一盘围棋哗的全滚落下来,黑白两色的棋子铺了满满一地。

她吓了一跳,看着满地的棋子往后退了一步。

他突然急进两步,猛地伸出双手摇着她的肩,眼睛仿佛要冒出火来:“你这叫送入虎口!你知道吗?你竟然去见时志邦!你还想做他的姨太太吗?你是不是跟他谈好了交易,你做回他的姨太太,他就放了你的郑公子?”

她看着他一脸的狂怒,拼命的摇头,真想告诉他不是的!不是的!想告诉他这几日来她有多么的担心他,有多么的牵挂他!这种牵挂与对季青的牵挂不一样,她现在明白,她将季青当成和逸林一样的亲人,但他呢?他是她心中唯一的爱!是的,是唯一的爱!

他突然抱紧了她,脸不断地摩搓着她耳边的发丝,“梦竹,我让人送你回去,你离开这里好不好?你在这,我的心就乱了,郑公子我会救他!我说过拼了命也要救他!”

她当然相信,但他却不知道,正因为他拼了命要救季青,她才不能走,她不能让他这样拼命!

晶莹的泪珠无声的淌下,她悄悄拭去。

“梦竹,答应我,回去好吗?我一定将郑公子救出来!”他轻轻的挑起她耳边一缕秀发,那刚劲的手指触在柔柔的发丝间,心底又涌起一阵无法抑制的冲动。

“少帅,”她退了一步,“应该回去的是你!我已经有办法救季青了,你留在这非常危险你知道吗?”

“少帅,”她唤一声,“应该回去的是你!我已经有办法救季青了,你留在这非常危险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