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儿,是我的梦儿,梦儿啊,妈盼了你六年,找了你六年,妈好想你啊,我的梦儿!”李夫人抱了阿紫止不住热泪盈眶。

“阿紫,收拾东西,我们要走了。”

旁边几个打扮娇艳的女子也站了起来随声附和。

阿紫摇了摇头。

“极好极好,”时志文也算是风月老手,今日失态,忙不迭说道:“本老爷有赏,重赏!”

不出几日,一个如花的生命便香消玉殒。

一声娇喝,大家全怔住,纷纷抬头循着声音望去。

可当三年前深深印在他的心坎上那红烛下的倩影就站在他的前面,他竟然怕!他从不曾有的怯懦,在一个女子面前。

突然她惊呼,手指着前方:“看,莹火虫!”

她穿着一件褐色的西式衫,小小的v字领上雪白的脖颈沾着一抹泥土,一块羊脂玉佩发着柔和的光,“一生平安”四个字在他眼前一闪一闪,她出发前,信了迷信,所以戴了它。

家明,在天之灵,可否体谅?李夫人望着墙上丈夫的遗像,眼中充满哀思,这个深明大义的男子,她是注定这一生都要亏欠他吗?梦竹走失后,她的心就碎了,这是家明留在世上唯一的一根独苗,她必得好好的爱她,胜过爱逸林十倍,才对得起他在天之灵。可对逸林,又何尝公平呢?李夫人心底深深的叹息。

记得那时在翠月阁,时常听人说“白蛇饼”远近闻名,可她却不能出来一尝,后来可以出来,却是客人应接不瑕,时间又只有短短几个月,竟没有时间去吃,去了三年英国,就更吃不上了。

听说季青来了,梦竹急忙洗漱更衣。

荒山中耸起一座孤坟前,天地昏暗,阴风丝丝,如冤魂的呜咽。

只是现在北有呈军与之对弈,西有怀军划地为界,国土四分五裂,而列强则虎视眈眈,内忧外患,父帅选择与南面的邺军和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少帅!”阮敬远赶了上来,惊恐的喊,“夫人肚子里有孩子!”

“我是有事求梦竹小姐……”司徒萧含笑看了看逸林,“只怕逸林反对。”

“哦,求梦竹?何事?”逸林倒是有些意外。

“梦竹昨天提议建一支战地医疗队,我早有此想法,现在想就地招收一些人员,想来梦竹和秦小姐办此事应该很是合适。”司徒萧向梦竹投来征询的目光。

“很好啊,思颖她知道吗?”梦竹喝了一口粥,兴奋地问。

“先征求你二位的意见。”司徒萧将目光投向逸林。

“梦妹,你既然来了,就答应了吧,只是办好后得早些回去。”

二人想不到逸林这般爽快,不由相视一笑。

司徒萧让敬远马上安排下去。

梦竹和思颖带了人在怀阳城最喧哗热闹的地方散发传单,搬了两张桌子,现场报名。

忙了一个下午,询问的人倒是很多,但报名的人却一直都没有,只得收了摊位回到军部。

一晚上梦竹都在想着报名的事,第二天一早,见了思颖,“思颖,想来怀阳也有女子中学吧,不如我们和学校商洽,搬了到那去,说不定有学生愿意报名。”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思颖一拍脑门说道。

怀阳女子中学门前,很多女学生挤在人群里,议论纷纷。

“战地医疗队,很危险的。”一位穿学生装的女同学说。

“很好啊,很有趣的工作,新鲜刺激。”另一位却说道。

“专人培训,救死扶伤,我倒想去。”一位剪了学生头的女学生说道。

梦竹听了她们的议论,笑道:“我和这位秦小姐,也是从事战地医疗工作啊,这份工作很有意义,这位同学,你们和我们年纪相仿,我们还可以成为好朋友。”

司徒萧和逸林坐在一辆车上远远看着。

“你妹妹还真有一套。”司徒萧嘴角含笑,望着忙碌中的梦竹。

“是啊,我妹妹从小就特别聪明,现在看来,坎坷的经历让她更懂得珍爱生命。”司徒萧也是有些诧异,他本是只想着设法将她留在身边罢了,她却当成事业全心来做。

几天下来,竟还真有十来个人报名,能组建一支医疗队了。

这天一大早,梦竹下了楼来吃早餐,她有许多天没在这吃早餐了,女子中学门口就有包子卖,又大又香,热呼呼的,很多学生都在那吃,她和思颖也眼馋,便也早早地去了那买包子吃。

逸林和司徒萧倒是每天都很准时,两人正边吃边聊着最近的战况。

“时志邦实力日渐薄弱,目前虽不足为患,却是个资深军阀,北边乐霖枫也非等闲之辈,又有洋人助他,我们必要稳住一方,全力剿除另一方,方能解除前后夹攻的局势,又可壮大我方的力量。”司徒萧边说边夹了一口面正要放入口中,眼角的余光扫到一片红色。

她今日穿了一件玫红色底子旗袍,一朵朵白色的梅花开放在她的胸前、腰间或手臂上,裹住她婀娜的身姿,有一种冷色的美艳。

他还未见她穿过旗袍,更不曾见她穿得这般艳丽,他的筷子停在那,看着她象是从画中走出的人物,含着吟吟笑意,踩着细碎的步伐,袅袅婷婷,无限风姿走了过来。

“沐轩,南边暂时安定,你是要回云州去吧,顺便将我妹子捎了回去,我母亲也都急了,昨天才来电催了要她回去。”逸林与司徒萧因极投缘,两人的时候就直呼他字号,见司徒萧转过脸去,也向楼梯口看去,“梦妹,好靓丽啊!快来吃早餐。”逸林赞了一声,司徒萧便站起来邀她入席。

惠嫂盛了碗稀饭梦竹,笑道:“少帅说李小姐喜欢吃稀饭,特意让我做的。”

因逸林和司徒萧早上多是吃面,一次吃早餐时,司徒萧见梦竹吃一小点,问了才知梦竹喜吃稀饭,便让惠嫂今日做了,还备了梦竹喜欢的糕点。

“让惠嫂费心了。“梦竹谢过惠嫂,惠嫂客套几句,说都是少帅的吩咐,梦竹看司徒萧,见他只管低头吃面,那神情竟不象平日里一军统帅的样子,倒像是做好事不愿留名却被人认出来的大男孩。

“哥,我不在,你和少帅就说我坏话了?”因听逸林说到梦妹,梦竹笑着打趣。

说着象是想起了什么,将手伸到司徒萧面前,张开手掌:“少帅,想来这东西极是珍贵,还是还了给你吧。”

原是那块玉,她这几天来一直忙着,也没还他,昨日逸林说要她回去了,想这医疗队的人也招得差不多了,便拿了下来还给他。

司徒萧看那玉静静躺在她如玉般光洁的手上,如若不是有些许红润,竟是难以看清掌中静放着一块玉,他脸色顿变。

“李小姐是什么意思?我司徒萧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拿回来的道理,李小姐要把它还给我,难不成我司徒萧这条命还得还给你不成?”

梦竹想他虽一身戎装,言行有些武断,也是因为身为军中少帅的缘故,对她向来是彬彬有礼,处处得体儒雅,他通常都叫她梦竹,极是亲切,突然把话说得这般唐突,像是把她逼到了死角,没有退路,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只是诧异的看着他,手便僵在那,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很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