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紧紧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想杀了你。”

“嗯,那现在我来了,究竟要做什么?”苏墨淡笑道。

锦瑟咬唇看着他良久,突然便哭了。

苏黎看了一眼那老者,方淡笑道:“多谢阁老为小王解围。”

闻言,锦瑟微微前倾了身子,往脚下的悬崖望去,只见怪石峭壁,一路延伸至看不见的地方去。

锦瑟远远的便瞧见了他。

南山果然隐蔽,锦瑟费了极大的神才终于寻到一条上山的路,却早已被荒草覆盖。然而奇怪的是,那荒草上却有新鲜的印记,似乎最近才有人走过这里。

“我不。”锦瑟偏了头看向苏黎,微笑吐出这两个字。

小杜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苏黎的脸上。

“你在做什么?”锦瑟直觉事情不妙,外间的那些人很可能与他有关,因此压低了声音问道。

宋京涛脸色猛然一变,却又恢复了冷峻:“这是天下难得的宝物,岂容你胡言乱语?”

“那依族人神秘莫测,聚居之地更是汇集天下奇珍异宝,这大氅,据闻就是那依族族人世代相传的宝物,触体生温,百毒不侵,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宝贝。”

苏黎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没有。”

腿上一松,锦瑟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

“再过一段日子就是冬狩了。”苏黎忽然又开口道,“二哥好几年没有参与了,今年就莫要拂皇兄的意了吧。上一回我们三兄弟一起狩猎,好像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瞎折腾?锦瑟哭笑不得。她不过是在初识他的时候折腾过两回,到后来被他欺过几回后,有哪次见着他不是恭恭敬敬谨小慎微?对待父亲她都不曾如此小心翼翼过,而绿荷居然还说她瞎折腾!

这丫头一声色俱厉起来,锦瑟都害怕:“明月我是不会要的,可是有那匹青骢也不错啊。”

苏黎这才答道:“告诉二哥,我随后就到。”

锦瑟取过酒壶,又斟满一杯酒,方才举向苏墨:“姐夫,我敬你,恭喜你又再觅得佳人。”

苏黎静默的看着她半晌,直看得锦瑟背后寒毛都竖了起来,方才冷淡道:“午时。”

苏墨正阖眼坐在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的模样,而他的身后,正站着从前对锦瑟寸步不离的云若,正伸出手来,轻轻地为苏墨揉着头,满面温柔。

锦瑟心头叹了口气,随手拣起手边几本还没来得及抄写的经书递过去:“拿去吧。”

“哦?”苏墨眼中闪过一抹好笑,“可卜到了什么?”

云若上前行礼道:“回秦王,王妃前来此处是为了代替太后抄写佛经,为清越求福祉。”

又是身份!锦瑟心头嘀咕了一声,勉强点了点头。

锦瑟不出声,学着他比划手势——你没有良心,里面那人这般欺负我,你反倒成日与她说说笑笑,这么亲热?

他要她记着自己的身份,只可惜这身份她半分也不想要,并且,早晚有一天,她定是要摆脱这个身份的。

锦瑟也是一夜未睡,又加上先前那一场虚惊,实在也有些撑不住,听见苏黎呼吸逐渐平稳,便缩到了一旁的暖榻上,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

苏墨?怎么会是他?

脑子里一生出这个想法,锦瑟便再没了睡意,穿好衣裳,心绪不宁的坐在寝宫里。

“我自然知道二哥有心护她名声,否则昨夜二哥也不会自那海棠园中过来。只是,这事情到底暧昧,若是被旁人听去看去,岂不又是一桩皇室丑闻?我知这次是青楚胡作非为引致误会,却也希望从此以后,二哥能绝了这种误会的后路。”苏黎淡淡道。

青楚被他从被窝里揪出来的时候,天都还没有亮。青楚自然受不得这样的对待,恼怒道:“你干什么?”

苏墨眼见着她离去,又听见屋中传来响动,细听片刻之后,也抬脚离开了。

窗外安安静静,没有人应声。

他正动手解着身上的外袍,解开以后,便毫不犹豫的从里衣上撕下了一根长长的布条,抬眸见锦瑟睁眼望着他,他也神色如初,只是凑近了锦瑟一些,微微扶起她的头,将布条仔细的缠在她头上。

锦瑟这才察觉自己额上有些黏糊的温热,正是昨天半夜被撞的那里:“我流血了?”

“嗯。”苏墨应了一声,迅速将她额上流血的地方包扎好。

锦瑟蓦地轻笑了一声:“包扎又有什么用呢?早晚,我们还是得死在这里。”

苏墨也笑了起来:“不包扎又怎么办呢?我怕小丫头会哭。”

锦瑟脸上的笑还来不及收回便僵住了,先前还晶亮的眼眸,一瞬间就变得暗淡无光起来。她仿佛忽然察觉到苏墨的大氅还在自己身上,于是拼尽身上的力气捞起大氅扔向苏墨:“我不需要你对我好!”

苏墨将大氅接入怀中,末了,却仍是淡淡一笑:“这不着天不挨地的山洞里只你我二人,我不待你好,又能待谁好?”

他重新将大氅披回锦瑟身上,锦瑟还想再扔,却已经使不出力气,唯有僵硬的躺在那里。

锦瑟不说话,苏墨便也不开口。狭窄的空间里,两个人一躺一坐,互不相干,仿佛已经如此情形之下,两人依旧能好不尴尬的相处。

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锦瑟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她不喜这样的安静,于是她又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再次入夜时,锦瑟便发起了烧,高热不退,而她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喃喃的说着胡话。

“娘……”她喃喃的唤着,而后低诉,“爹爹不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