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荷缩了缩脖子:“你不怕冷?那件大氅呢?”

“唉。”锦瑟坐在矮桌旁第十二次叹气的时候,趴在床榻上休息的苏黎第十二次瞥向她,终于开口道:“倒杯水过来。”

锦瑟傻眼了,于是接过了大氅,仍旧回到矮桌旁坐着。

锦瑟被迫仰起头去看此人究竟是谁,黑暗中却只听见一个冰冷暗哑的声音:“别吵!”

从小到大,锦瑟记忆中的父亲都是冷峻严肃的,印象中,她似乎从未见过父亲神色不稳,总觉得就是泰山崩于前父亲脸色亦不会变,然而此时此刻,她眼见着父亲因为一件大氅而变了脸色,不是不惊讶的。

锦瑟认得这位是庄妃,便行了礼,这才道:“庄妃娘娘何出此言?”

苏黎的侍从小杜是个鬼灵精,见状忙道:“王爷王妃先歇息,奴才去寻御医为王妃煎副去风寒的药。”

苏黎眸色暗沉下来,又转向了火堆。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落在苏墨眼中,他轻轻淡淡的低笑起来,锦瑟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

绿荷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我帮你达成了心愿,你竟半分感激都没有?”

他自己另骑了一匹青骢骏马,金络笼头白玉鞍,虽不如明月风姿,倒另有一番威风凛凛的气度。

锦瑟愈发的心虚,只觉得手脚都不自在,只恨没处把自己藏起来。

苏黎微微转眸看向锦瑟,只见她眸光之中一片毫不掩饰的冷怒,便微微扯了扯嘴角,拿起酒壶来亲自给锦瑟斟了杯酒:“想不到如此机缘巧合之下,竟能让二哥玉成好事,你不敬二哥一杯吗?”

锦瑟一听便几乎要晕过去——原来先前那些人是苏黎派出来寻她的?只这么一想,她背后便已冷汗涔涔,唯有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不知道。”绿荷也疑惑,“总觉得好像自从二爷来之后,就很少见她了。”

“秦王打发我过来,向宁王妃借阅几本经书。”

锦瑟蓦地跳起来,果见苏墨正盯着自己,漆黑的眼眸之中分明带了一丝探究。锦瑟没心情与他逢场作戏,因此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自从那日宫中大乱过后锦瑟便再没有见过他,隔了这么多日突如其然看见,只觉得他瘦了许多,尤其青衣素服之下,身子似乎比从前单薄了好些。可能也正是因为消瘦,脸上的邪肆不羁也消散了,容颜之中隐隐透出一丝清绝,倒教锦瑟想起多年前的他来。

锦瑟一听苏黎要将青楚带回府上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青楚去到宁王府,哪里还有她的安宁日子?

随后,宋恒推门而出。

锦瑟头也不抬,低低应了一声。

苏黎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些也是你该关心的?”

苏墨迎上她的视线,眸光中竟然有一丝宠溺一闪而过:“怎么?没想到我还记得那么多年前的事么?”

锦瑟欲哭无泪。皇帝跟她一不亲二不熟,凭什么要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