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面沉如水,翻身下马,直接从那婢女身边经过,推门而入,来到床榻边撩起了床幔。

推门的却是一宫中侍卫模样的人,一见站在门后的他,登时一愣,张大了嘴站在远处,不知如何是好?

脑中仿佛绷了无数根紧弦,她不敢胡思乱想,因为哪怕是思及一点点可能将要发生的事,她都只觉得头痛欲裂。

“谁?”李公子不悦的声音传来,片刻之后,房门打开了。

苏家的人,都是疯子!

没想到太后并紫曦等人却皆不在宫中,说是去了佛堂为皇后娘娘祈福。青楚拉了锦瑟一起坐下,长叹了口气:“皇后嫂嫂这一场病,可真让母后操心不少。”

礼卉对这几句话似乎很受用,轻轻哼笑了一声:“说起来,王爷一连多日都宿在我那里,王妃心里不会埋怨王爷吧?怎么说我也已经跟了王爷一年多,比之王妃刚进门,王爷难免要会偏心一些,王妃应该能理解王爷吧?”

宋恒停住脚步,微微挑了挑眉看向她——我只是告诉她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青楚在看见他的一霎便克制不住自己了,不顾余潜和锦瑟幼弟惊诧的神情,径直走到了宋恒面前,昂着脸,不无欢喜的道:“我总算找到你了!”

苏黎竟还未离去,只是已经换了身便服,半倚在榻上,似是已经睡着了,然而双眸虽然紧闭,脸上的神情却还是如常冷冽。

苏墨偏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宋恒?”

苏墨眼中的波光淡淡的凝在一处,看向锦瑟:“你记得我从前常去找你姐姐?”

苏墨倏尔勾起了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太后自从前两回见过她之后,便一直不甚喜她,锦瑟也清楚的知道这点。果然,与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太后便径直转向了紫曦:“怎么皇后今日还未到?”

绿荷悄无声息的凑到她身边,也望了望苏黎的身影,冷不丁道:“好看吧?”

好不容易除下一只袖子,锦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又扶起他的另一边肩膀,正在用力往下扯另一只袖子的时候,苏黎眼睑动了动。

喜娘见状忙道:“时辰不早了,请王爷王妃合卺交杯。”

喜娘推门进来时,锦瑟的脚边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珠链,而她正在除着手上的戒指。喜娘顿时大惊,忙不迭的扑上前来:“王妃这是做什么?使不得,使不得啊——”

见苏黎眉头微微凝聚,锦瑟忙道:“我家宋先生不会说话,请王爷见谅。”

宋恒淡淡一摇头——侯爷并没有生气。

锦瑟偷偷看了苏墨一眼,但见他神情依旧不变,便道:“既如此,姐夫,你可定要善待青青和盈盈,虽然我才认识她们不过两日,可是一见如故,往后,我定然要去探望她们的。”

贵宾席上那人,正斜斜倚在榻上,伸手扶着面前舞姬绿油油的面庞,眼对眼鼻对鼻的观察打量,几乎连唇都要贴上那舞姬!末了,大约是察觉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他才微微一偏头,薄唇自舞姬侧脸掠过,扬起英俊的眉眼看向锦瑟与北堂临,笑得魅惑人心:“这绿面妆,真是别有趣味的美。”

苏墨捏了酒杯,淡淡一扬眉,示意他自便。

“我绝对不会是一个贤惠的妻子!”锦瑟几乎只差对天起誓,睁大了眼睛向他保证,“你府中的下人没一个会服我,你的侧王妃会恨死我!我可能每天都会惹你生气,我会让你家宅不宁的!”

于是接下来的两日,锦瑟忐忑不定的呆在府中,只想等到退婚的旨意传下来,没想到竟一直没有动静。到了第三日,当她看见父亲铁青了两日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时,心头猛地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兆。

“王爷?”锦瑟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宋京涛神色一紧,末了,重重一福袖子,转身跨进了府门。

“嗯。”苏墨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苏墨神情依旧不变,只淡淡拢了中衣,朝那两个要继续服侍他穿衣的女子挥了挥手:“你们也下去。”